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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玉心说这真是天大的冤枉,裴靖逸分明是自个儿宠自个儿,变着法儿为自己谋福利,关他何事?
裴靖逸大喇喇地往椅背上一靠,扫过看不顺眼的沈浚,“沈大人真是慧眼,裴某确实很得相爷的宠。”
他故意拖长声调问道:“但至于骄?有吗?”
沈浚看着他这副嚣张模样,哪一处不是“骄”字的最好诠释?他幽幽道:“裴元帅可听过那句诗: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帐中霎时一静。
沈浚不紧不慢地继续道:“裴元帅如今年岁也不小,还能在相爷面前……得宠几年?”
话说得绵里藏针,暗讽裴靖逸以色侍人终有色衰之日,又暗示武将生涯短暂,迟早死于非命。
裴靖逸望向主座的顾怀玉,意味悠长问:“我能得宠几年,是相爷说了算吧?”
顾怀玉眸光微冷,自家的狗自己怎么教训都行,哪容得外人说三道四?
“沈浚。”
这一声唤得极冷,帐中霎时鸦雀无声。
他坐在的椅子里,举着手中的军报翻阅,慢条斯理地道:“本相的人,轮不到旁人置喙。”
说到此处,他才抬眸,目光扫过沈浚苍白的脸色,“大帐是讨论军务的地方,不是给你们谈风论月的。”
这话说得实在偏袒,谈风论月的岂止沈浚一人?
裴靖逸心里美得直冒泡,半个月没碰过小玉大人的身子,此刻被他一句话勾得心潮翻涌。
春宵一刻值千金,他恨不得立刻搂着顾怀玉回帐歇息。
“相爷。”他霍然起身,大步走到沙盘前。
军务上的事他早已成竹在胸,来前便想好了对策,他在沙盘上利落点过几座城池:“我军深入东辽腹地,不宜再带百万雄师。”
他指尖在沙盘上划出一道锋利的轨迹:“我决议率三十万镇北军继续北上,厢军与蕃兵留守已夺城池。”
“一防东辽反扑,二可减轻粮线压力,三能加快行军速度。”
这番话干脆利落,方才还嬉皮笑脸的人,转眼便恢复了杀伐决断的元帅本色。
只是他一双深邃的鹰眼时不时往主座瞟,心里打的什么主意顾怀玉可太清楚了。
顾怀玉对这个决议并无异议,若换作是他,也会做出同样的决断。
只是……
他若有所思道:“如此一来,镇北军与后方脱节,孤军深入东辽,险。”
裴靖逸朝着他抱起手臂一笑,“相爷放心,三日一烽火,一夜两鼓声。”
帐中老将们纷纷点头,这是军中最高规格的联络信号,意味着前锋与后方将保持最紧密的呼应。
顾怀玉点头应允,“本相准了。”
军议既毕,便该轮到“谈风论月”了。
帐中武将们极有眼色地告退,连方才被训斥的沈浚也沉默起身,随着众人退出大帐。
唯有谢少陵仍立在原地,做一根扎眼的钉子。
裴靖逸手臂已经半抬起来准备搂人,却被这碍事的兔崽子打断,“谢大人还有军务要禀?”
谢少陵眼睫轻颤,少年人乌黑澄澈的眸子直直望向顾怀玉,他强撑着扯出个笑容:“粮道新到的三十万石军粮……下官想请相爷过目调度文书……”
粮草调度本就是他分内之事,何须在此请示?
顾怀玉揉了揉眉心,坐直身子道:“本相不过目了,信你便是。”
谢少陵仍钉在原地不动,执拗地继续道:“下官还有事要禀,云内州马队调拨、驿站换乘、桥梁修缮,还请相爷定个章程。”
裴靖逸也不打断,自顾自地解起甲胄,玄铁护腕“铛”地落在案几上,胸甲系带被一根根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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