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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沪市的中心城区主要还是在浦西,西北远郊这边的稍微偏僻一些,房租也便宜。
孟家母女两个在这里生活成本显然更低,也更容易找到一些零活打工。
与此同时,孟婉也愣住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在这里见到沈晚月。
眼瞧着天热起来,裁缝铺因为位置偏僻,里面空间昏暗,只能打着几盏廉价的白炽灯提供亮度,里间比外面还要热上几分。
店面里因为平日招不起多余的店员,东西堆放杂乱无章,还有一股隐隐霉潮的味道。
因为怕热,孟婉只穿了件洗的皱白色短袖,外面还套着裁缝铺的工作围裙,她那一头长也因为怕碍事,被胡乱的团成了团在后面捆着。
再看沈晚月,三年的时光在沈晚月身上似乎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那一身时髦的长裙西装搭配,反而衬得她更加年轻时尚,头也烫了时下最流行的大波浪,挽成了半丸子头在后面,至于手里的包,更是看起来价格不菲。
从前,她是富家大小姐,沈晚月不过是一个刚来沪市的山村野丫头。
可如今,两个人掉了个,甚至沈晚月要比从前的孟家大小姐更加风光。
这几年,孟婉不是没有看到过沈晚月的消息。
电视上的报道,报纸上的采访。
沈晚月的早月华服跟她这个人,渐渐变得越来越高不可攀。
孟婉不是没想过去举报沈晚月,举报她当年讹诈顾清树一家钱财。
这样一个大老板,要是闹出来丑闻,一定对生意有影响。
可顾清树说过,他没有任何证据,孟婉也只得作罢。
但越是看到沈晚月的消息,孟婉就越是心里不平衡。
渐渐地,她开始尽量躲着那些报道,也尽量不去沪市繁华的地方,总之,她不想看到听到沈晚月的任何消息。
可就现在,她还是见到了这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甚至在对视的一瞬间,孟婉恍然觉得自己好像是某个阴暗角落里卑微求生的杂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也不想让沈晚月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孟婉,说你呢,没听见啊?”
孟婉回过神,手忙脚乱的擦拭着脸上委屈的眼泪,脚步匆匆过来,把戏服放到柜台上后,转身就要进里屋去。
店老板却不依不饶,“你赶着投胎啊,跑什么跑,这衣服可是你给补坏的,钱都从你工资里面扣!”
才要走开的孟婉这下脚步顿住了。
她忍着心里的羞耻,飞快的转头看过来:“凭什么扣我工资,可当时就我一个人在看店,老板你之前也说有单子就尽量接,我也不可能给顾客推走吧。”
店老板哼了一声,“我是说过有单子尽量接,可我说的是尽量啊,你自己没本事补的衣服,接了给人家补坏了,难道不应该你来赔?”
孟婉眼泪强忍了回去,咬咬牙,站在原地一定跟老板争辩清楚。
这戏服是老物件,肯定不便宜,要是赔钱,恐怕她这个月工资都不够赔的。
家里本来就日子艰难,之前还有母亲跟她一起上班,可是前年冬天母亲突了脑梗,如今说话不清行动不便,只能在家里守着,平日还要吃药,俩个人只靠她这可怜巴巴的工资讨生活,是一分钱都不能少的。
“昨晚上我也给你看过的。”孟婉深吸一口气,试图跟老板讲道理。
“我昨晚就告诉你了,说其他地方可以修补,但是胸前这一块很难弄好,要是修补不好,还会适得其反,你说让我尽管试试我才动手的。”
店老板却丝毫没有心虚,继续道:“这话我也说了,可我说的是尽管试试,你要是那么肯定自己不行,一开始就别下手。”
孟婉气得握紧了拳头,“老板,我在你这儿也工作一年多了,你不能这么坑人啊,你知道的,我家母亲还要吃药,我工资一点也不能少。”
“那我也不能吃亏啊,店员补坏的东西,总不能老板来赔吧,要是都这样,那天底下的裁缝店都别开了。”
“可你是老板,你得负责好不好。”
周大爷再旁边听得七七八八,只以为是裁缝铺这俩人在互相推卸责任,也吵嚷起来。
周大爷:“我这戏服少说也得值个一百多块钱,不管你们谁弄得,反正你们店要给我赔钱,不然我今儿就不走了!”
“大爷,您听我解释……”
店里吵嚷着乱成一团。
一直低头看戏服的沈晚月手指在刺绣的龙纹上反复摩挲着,过了会儿,才皱着眉抬起头。
“行了,先别吵了,听我说一句。”
“啥?你要找玉帝?小姑娘,你找玉帝也不成啊,这戏服我看是补不回来咯……”
沈晚月:“……”
沈晚月深吸一口气,单手掐着腰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随后等安静下来,她这才又大声道:“这戏服上的龙纹用的是盘金绣,一般没学过的人确实难弄好,不过好在这修补的针脚比较小心,修剪的线头也整齐,没有破坏太多,我拿回去看看,找合适的人还是可以重新修补好的。”
说完,沈晚月累得叹了口气,“玉兰姐,你来喊一会儿。”
楚玉兰忍着笑意,跟周大爷把他没听清楚的话又重复一遍。
“真的?”周大爷不可置信的看过来。
店老板也狐疑的看了眼沈晚月,“你懂这个吗?瞧你也不像个裁缝啊。”
“没有人比她更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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