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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esp;&esp;“我曾经听说过弗雷凡斯，对这个国家的历史也从公开资料上了解过……不知道你调查我到什么程度，我是武器制造专业的学生，细分领域，是枪弹制造。”

&esp;&esp;弗雷凡斯生产珀铅，这个国家源源不断挖掘出、提炼出的东西，是铅弹的前身。

&esp;&esp;“但那时候的我对于弗雷凡斯的事情，没有什么怀疑。而且，我不是很关注铅弹，它是已经几乎要退出历史舞台的东西了，现在我们流行的武器，成本高一点的，是那种激光或者电磁脉冲枪炮，没有实体子弹。成本低一点的，就是其他类型的弹头。总而言之，铅弹的用武之地不多了。我抱着只是来看看历史的遗迹，时代的留存，以这样的想法，越过了国境线。”

&esp;&esp;——死城弗雷凡斯，银装素裹。

&esp;&esp;虽然没有了人类的气息，本来应该会有很多野生动物占据这里的生态位。

&esp;&esp;但踏入这个寂静荒凉的都市的时候，却也没有看到什么其他的活物。这片土地如同被神明遗忘了，沉睡着。

&esp;&esp;布兰缇闭上眼睛，尽量回忆自己第一次进入弗雷凡斯时看到的景色。

&esp;&esp;“那是已经废弃的荒城，但奇异的是它依旧美丽。空气冰冷，但没什么风，安宁又祥和，呼吸可以感受到雪松的气息，实不相瞒，我踩着那温柔的积雪，有种踏入童话世界的错觉。”

&esp;&esp;她拒绝了陪同，一个人在城镇里漫步。大部分的居民楼已经是是断壁残垣，有的拦腰炸断了，有的坍塌陷落。但是凛冬仿佛安抚着它们，用积雪那温柔的棉被，试图包裹尘封的痛苦。

&esp;&esp;“……我惊讶地发现，这边的教堂和医院都很气派，而且，虽然被大火熏黑，但还是能从雕刻以及残存的一些装饰里看出，他们原先是多么地富有艺术气息。”布兰缇这时候有点后悔自己贫瘠的文学素养，不能给这个应该久未回归过故乡的人，还原出自己眼中曾经的场景。

&esp;&esp;地上碎掉的玻璃，还有不少是彩色的琉璃工艺，和教堂里的吊灯非常的搭配。

&esp;&esp;神像虽然已经因为爆炸断去了手脚，眼里的慈悲却依旧美的摄人心魄。

&esp;&esp;苍白的光，在充斥着灰尘的断壁残垣里，建构出一种会让人期待神迹降临的氛围感。可惜那终究不是圣光，没有天使降临，拯救这个充满了冰冷悲伤的都城。

&esp;&esp;她轻轻叹了口气。

&esp;&esp;“从残存的遗迹来看，我觉得在那里发生的事情，比公开资料写要严重的多。它不像是为了压制流行病而爆发的平民之间的冲突，而更像一场惨无人道的战争。——或者说战争还不够确切。有几个大型建筑的创面，几乎需要用到火箭炮。所以感觉，更像一种……屠杀。”

&esp;&esp;“但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以为是平民之间的战斗升级，最后不得不导致国家的入场。而因为某些理由，这些部分被粉饰了一下。直到……”

&esp;&esp;布兰缇结束了这次公干后，回到了海军本部。继续了一两周，或许是更久一点的上班日常。

&esp;&esp;“研究流行病学的一个专家，在不久之后自杀了。我很惊讶，我还曾经向他请教过流行病学的一些问题。他虽然博学多才，但不会端着架子故作高深，推荐我看的很多书籍通俗易懂。”

&esp;&esp;“我，偷偷去看了他的遗体。”

&esp;&esp;特拉法尔加罗仍然背对着她，但布兰缇知道，他一直保持倾听。她很感谢他没有对她有点东拉西扯的叙述习惯做什么抱怨，因为她其实自己也很需要一个，倾诉的契机。

&esp;&esp;这毕竟是她人生中，负面意义上，很重要的事件。

&esp;&esp;她回想起那个教授仰面躺着的样子。有点艰难地开口。

&esp;&esp;“他被子弹，打穿了枕骨。”

&esp;&esp;没有正常人能用从后脑给自己来一枪的方式自杀。

&esp;&esp;她顿了顿，拿起刚才□□尔兰咖啡后还没收回冰柜的威士忌，倒了一点在自己的杯子里。为了防止自己控制不住喝多了，她掺了大半杯的薄荷水，来降低酒精的浓度。往里头倒薄荷水的时候，她的手都开始颤抖。

&esp;&esp;“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场景，但却死活想不起当时的心情。”冰凉的薄荷威士忌穿喉而过，布兰缇没来由地感到喉咙发堵。

&esp;&esp;是难受，震惊，愤怒，悲伤还是恐惧？她有点不太确定那时候自己的状态。但她立马意识到，一定是有什么出了问题。

&esp;&esp;“所以，我就开始私下调查弗雷凡斯的事情。但你知道，隔行如隔山，毕竟跨专业了，推进的非常慢，所以提案来的很晚。后来的事情，事情的真相我就不反复描述了，你作为当事人，更加的清楚。”

&esp;&esp;一声叹息。

&esp;&esp;布兰缇感觉痛苦让她有点喘不上气。本来不回想这件事情还好，一旦打开了闸门，负面的情绪就像深海要压爆下潜的船只那样，到处都在漏水，让心里一片狼藉。

&esp;&esp;再不说出来的话，她觉得她要受不了了。

&esp;&esp;是，这样说出来太轻率了。他们的关系还不到可以血淋淋地互相剖出伤痕来观看的程度。

&esp;&esp;但是，再不抓住这个窗口，她确信她就要被这样的痛苦折磨到窒息而死。每个夜晚，她纠结痛苦，辗转反侧。

&esp;&esp;“但是，我却频繁地后悔。”布兰缇尽力维持着声线平稳，但还是会在一两个音节发出颤抖：“又好几个深夜，我都后悔我的提案，把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亲手葬送，把我平和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把我赖以体面生存的一切剥夺。把我的人生规划和职业理想全部撕了个粉碎。”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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