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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碗所谓的“汤”,被小翠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缺了角的旧桌子上。
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飘了过来,有点像馊了的刷锅水,里面飘着几片蔫了吧唧、看不出原形的菜叶子。碗边还沾着些黑乎乎的东西,也不知道是没洗干净还是怎么的。
苏锦屏看着那碗东西,胃里一阵翻腾。
在现代,她林晚喝的都是精心熬制的滋补汤品,就算加班叫外卖,也得是干净卫生、营养搭配的。
眼前这碗……别说喝了,看着都让人反胃。
“主子,您……您趁热喝点吧?暖暖身子。”小翠站在一边,手足无措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讨好和担忧,“奴婢……奴婢也没别的办法弄到热水了,厨房那边……”
她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厨房那边的人不好惹,她们这种没地位的主仆,想弄点热水都难。
苏锦屏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指,沾了一点碗里的“汤”,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一股淡淡的土腥味混合着若有若无的馊味。
再看看小翠的表情,紧张,但没有心虚。
看来这汤虽然难以下咽,但应该没毒。
下毒这么低级的手段,大概也不会用在这种明面上。
她现在浑身冰冷,又累又饿,急需补充热量。就算这是猪食,为了活命,也得往下咽。
“放着吧。”她淡淡地说,声音依旧沙哑。她没去碰那碗汤,不是嫌弃,而是她在思考更重要的事情。
小翠“哎”了一声,乖乖地站在原地,不敢再多话。
她感觉今天的主子,跟以前那个受了委屈只会默默掉眼泪的苏才人,太不一样了。
虽然还是那么虚弱,但那眼神,那说话的调调,总让她觉得心里毛。
苏锦屏裹紧了被子,目光在简陋的屋子里再次扫视了一圈。
破窗户呼呼地漏风,吹得人骨头缝都冷。
床是硬板床,被褥单薄。
桌椅是旧的,衣箱也是旧的。
除了身上这套还算干爽的衣服,和箱子里几件同样半旧的衣物,几乎一无所有。
真正的家徒四壁,哦不,是“宫徒四壁”。
“小翠,”她开口,声音不大,但很清晰,“我落水前,生了什么事?我头疼得厉害,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她必须尽快搞清楚状况,尤其是谁想弄死她。
假装失忆,是套话最安全的方式。
小翠身子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眼神有些慌乱,低着头道:“回主子……奴婢也不清楚。下午您说屋里闷,想出去走走,就让奴婢留下收拾东西。等奴婢忙完出去找您,就……就看见您在水里了……”
“我一个人出去的?”苏锦屏追问,眼睛紧盯着小翠的侧脸。
“是……是的。”小翠的声音更低了,“您说想自己静静。”
“那附近,你来的时候,看到别人了吗?”
“没……没有。那边很偏僻,平时很少有人去的。”小翠飞快地摇头。
全是漏洞。
如果真是原主自己想静静,为什么会走到那么偏僻、容易出事的水边?
就算不小心失足,以原主那胆小怕事的性子,会不带丫鬟?
而且,小翠说没看到别人,那最初那句恶毒的“去死吧,贱人!”又是谁喊的?
这丫头,要么是真傻,要么就是在撒谎。
或者,两者皆有。
苏锦屏心里有了计较,但面上不显,只是露出一副疲惫又困惑的样子,揉了揉额头:“是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头好疼……”
小翠连忙道:“主子您刚受了惊吓,又着了凉,肯定是一时想不起来了。您先歇着,别想那么多了。”
“嗯。”苏锦屏顺着她的话应了一声,不再追问落水的事。
逼得太紧,反而容易让她警惕。
她换了个话题,语气带着几分茫然,“小翠,我们……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是说,在这宫里……”
她需要基础信息,关于这个皇宫,关于她自己的身份和处境。
小翠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主子会问这个。她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主子您是苏才人啊。咱们一个月前跟着小选进宫的。您是……正七品才人。咱们住的这地方叫……叫流云轩的偏殿,有点偏……”
“才人……很低吗?”苏锦屏故意问得“小白”。
小翠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点点头:“宫里份位高低差得远呢。上面有皇后娘娘、四位贵妃娘娘、还有好几位妃位娘娘、九嫔……再往下才是婕妤、美人、才人、宝林、御女、采女……咱们才人,算是……比较靠后的了。”
果然是底层炮灰。苏锦屏心里有数了。
“那我们的份例……”她摸了摸自己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每天都有吃的吗?有炭火吗?这屋子太冷了。”
提到份例,小翠的脸色更难看了:“份例是有的,按规矩,才人每月有月银五两,禄米三石,每天有定量的吃食和炭火。但是……但是咱们住得偏,内务府那边送东西的人,经常……经常会克扣或者送晚了。今天……今天的晚膳还没送来呢。炭火,这个月的份例早就用完了,新的还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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