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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赫赫将那珠子接过,仔细看着,却闻到珠子发出一股檀香气味,正要夸它香呢,长谣却劈手将那珠子夺过,往炕上一掷,说道:“这么臭烘烘的东西,谁要。”
贺赫赫心想:长谣怎么变得如此林黛玉了?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像是大哥,他本也是个心高气傲之人,不过是因为从小被严加约束才变得那么内敛,若真是这样众星拱月似的长大,而且又年少无知,怕也不比长谣能谦和多少。
沙青因见自己送的东西就这么被丢了,脸上也有些尴尬了。贺赫赫忙说:“没规矩的,丢什么?你不要,我还要呢!”
长谣却是个任性的,只抱住贺赫赫说:“你也不许要。仔细被弄脏弄臭了。”
小顺子见沙青因如此尴尬,便将那珠子拿起来,说:“那奴婢先帮忙收着?”
沙青因却将那珠子拿回来,笑说:“要是殿下不喜欢,扔进沟里也是应当的。”
贺赫赫说道:“算了,你去忙吧,我也有些乏了。小顺子,送送三弟。”
沙青因站了起来,对贺赫赫说:“那么弟弟告退了,哥哥好生保养,殿下也是。”
贺赫赫点点头,挥手让沙青因下去。小顺子又道:“昭华君,这边请。”说着,他就送沙青因出门。以往贺赫赫与沙青因同居一宫,自然不需要送来送去了。只是现在贺赫赫成了皇后,居住中宫,自不能与他同住。沙青因便仍住在无漏宫,不过不必再住偏殿。他身为昭华,在无漏宫便是正宫之君了。
见屋里只剩两人,贺赫赫便说:“三弟送的珠链倒教我想起一个,你到我那八宝柜子第二格左边抽屉里那个长条的沉香木盒子过来。”
长谣便将那长木匣子拿了过来。贺赫赫将那木匣子打开,放在炕桌上,让长谣看。长谣探头一看,只见那匣子里放着一串红心血菩提,色泽夺目,光芒内敛,长谣看着,心神微微晃动,对这串佛珠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贺赫赫道:“这个啊,听说也是个凝神的,你看你喜欢不?”
长谣便将那串珠放到手中,微微一笑,道:“这果真是稀罕物,哪里来的?怎么都不告诉我。”
“是你……你舅父的遗物。”贺赫赫摸了摸长谣的脸,说,“你和你舅父长得是极像的。”
长谣将那长长的一串珠子缠到臂上,就如当时的沙玉因一般,仿佛那是自然而然之事,看的贺赫赫不禁心神一荡,心里头又悲伤哀叹起来。长谣看了看贺赫赫,说道:“父亲怎么不高兴了?”
贺赫赫忙敛定心神,说:“没什么。就是……就是想起你舅父了。”
长谣便问:“舅父是个怎样的人呢?”
贺赫赫用力抿出个笑来,说:“他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是个再也挑不出错处的人。”
长谣笑道:“哪有这样的人?”
贺赫赫捏了捏长谣粉团子似也的脸,说:“你不就是啦?”
长谣笑道:“我懂了,我是一个,他也是一个。”
贺赫赫笑道:“是啊,你是一个,他也是一个,你们都是百人里头挑不出一个的人,却都给我遇上了,是我的好福气。”
兴许那血菩提真是灵验,长谣那晚果然睡得很稳妥。倒是贺赫赫惯了半夜要醒的,自己睁开了眼,却见长谣睡得稳稳的,那似雪团揉成的脸、黑墨染成的黑发,看着真叫贺赫赫欢喜无限,哪里舍得弄醒他了。贺赫赫醒了不易睡去,看长谣的睡颜一阵,越看越觉得他长得像沙玉因,越像就越让人高兴,越让人高兴也越让人难过。贺赫赫一半的心在欢喜,一半的心在伤怀,血里就像掺了半杯的蜜糖又半杯的苦药。他摇摇头,不禁轻叹了一口气,轻轻坐起来。
贺赫赫坐起来,却见那窗户没关严,半开着的,可见外头星辉点点、月光明耀,好个朗青的晚空。那样的一轮碧月,大概就正是大哥身死那晚的那轮吧!沙玉因说了处理完事情就回来与他远走高飞,这是何等明显的死亡fg!明明已阅遍死亡fg了,贺赫赫那时却愣是没听出来,也不知是为什么。贺赫赫那晚却始终觉得不妥,仰头看着那轮明月,看着看着——月色幽幽,大哥的死讯就传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长谣终于有台词了!
说起来,自从大哥过身后,贺赫赫还没机会好好地悼念一下他,现在想来,他又觉得对不住大哥的事再添一件,双眼竟然有些湿气。他仍忍着,唯恐惊动了孩子。小顺子也都醒了,大概她也惯了半夜醒来,她在外头躺着,听到了一些动静,便轻轻点了蜡烛,举着烛火撩起软帘,便见到贺赫赫坐了起身。
贺赫赫看到了烛火光,抬头看见小顺子,拿袖子抹了抹眼角,便指了指那轮椅。小顺子会意,便悄声扶了贺赫赫到轮椅上,将他往外推了。小顺子将贺赫赫推到厅中,又问贺赫赫道:“公子要推到哪儿去?”
贺赫赫便道:“我想,自大哥亡故以来,我都没正经悼念过,哪里对得起他!”
小顺子听了便说:“这我本不该说——自大公子去了后,公子悄悄掉的眼泪难道还少?”
贺赫赫只觉男人掉眼泪不丢脸,掉眼泪被人发现了才丢脸,因此便道:“胡说!我什么时候掉眼泪了?”
小顺子不敢说,只能说道:“那是我说错了,看错了。”
“自然!”
小顺子便说:“可自大公子去了后,公子您时时刻刻都记挂着他,这是真的吧!奴婢也看得出来的。我想大公子也是知道的,何必拘泥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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