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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母挥手制止,这些酸不溜秋的话听着就让人反胃。若换了她以前的脾气,这一挥手定是落在这妖妇令人可憎的脸上,而不是眼前的空气中。
环儿一直守在近身,上前替鸨母拍拍背,继而厉声责问花容:“你就只看到华韶姑娘为自己挣得多,却不看人家为玉香院挣得更多,若不是她的花魁名头,咱玉香院能有那么多慕名而来的贵人?华韶姑娘不见的客还不是落到你们这些人手里,吃干抹净赚了满盆,又眼红太太与华韶姑娘的情分。只是花容姑娘,情分都是自己挣下的,自己没出息倒想一个子儿不出离开玉香院么?”
花容气得红了脸,不顾鸨母在场指着环儿道:“我刚进府娘姨就教了太太定下的规距,做丫头婆子的万事得敬姑娘三分,虽都是命苦之人,也有福薄缘厚。如今妈妈尚在场,你竟打断主子说话,冲撞姑娘家?”撒泼完又期期艾艾地扑倒在鸨母床前佯作大哭状:“妈妈,您看看您房里的丫头。”
鸨母拼尽力气挣起身,揪着花容的头发将她扔到地上,吐了口唾沫道:“老娘能抬举你也能毁了你,我房里的丫头也是你能说的?环儿。”
环儿怕气着鸨母忙上前劝慰。
鸨母不听,“这骚蹄子不是想离院么?成全她,打发出去贱卖掉,老娘也不差她那几个卖身钱,卖多卖少不拘,别找太仁厚的下家便好。”
环儿心软,没有应话,还想上去劝解几句:不过口角之争没必要把花容的一辈子都搭进去。鸨母与环儿相处多年,自然知道跟前丫头的心思,径直躺下合眼装睡。
花容被吓得不浅,放声大哭着求饶,见鸨母背转身不为所动心灰意冷之下开始破口大骂,这下连环儿也忍不得了,怕吵着太太,赶紧传人来将花容拖了下去。
待环儿办完事回来,鸨母才转过身交待道:“若还有骚蹄子眼红华韶的,只管让人拉出去,不必回我。”
欣儿几乎要失态惊叫,缓了好几口气才压住内心的欣喜之情问道:“当真?你还瞒我,说对许优无意呢?也不想想自己平时清高冷待人的性子却由着那许优百般亲昵。”
华韶从脸颊红到耳根:“莫取笑我了,不奢望郡主会真心同意我二人相守,只想珍视当下。”
“还以为你会明哲保身!”欣儿越瞧害羞的韶儿越觉得有趣,更起了逗弄的兴味:“为了那许优竟顾不得自个儿么?”
“姐姐愿舍命为将军挡暗剑,战场上朝不保夕也情愿委身将军,必然能体会我的心情。”华韶双手置于膝上,端坐着与欣儿谈心:“我也挣扎过,想委屈些安稳度日,不去招惹世族甚至皇家的人。以前畏首畏尾,怕伤及自身,更怕累及于他。”
欣儿蹙眉点头,华韶的心思她都懂。
“可那日苦苦坚守的清白之身差点毁于奸人。”华韶咬牙道:“按说青楼女子无论清白与否,在旁人眼里早已不洁,可我当时是真害怕,后来细细体味才明白过来自己在怕什么,才明白过来自己远离男人们又在等什么。”华韶明眸一转,坚定地说:“在等他。”
被勾起伤心事,欣儿用帕子抹着眼泪道:“我明白妹妹的心,当日战场上情势瞬息万变,说来不怕妹妹耻笑,我与将军第一夜是我主动去的他军营,怕若来日败了,自己落入贼寇之手失了身,倒不如趁着时光正好与爱慕之人……”欣儿闭了口。
华韶上前拉住欣儿,搓着她的手道:“生如浮萍,哪敢奢望有什么太平日子,咱们看开些,不奢求永久,但不负韶华。”
二人越聊越伤心,欣儿借机转开话题:“倒是妈妈此番行事出乎我所料。”
“不提倒罢了。我今晨去看她,病好像又重了些,往日雷霆手段的人竟连句全乎话也难说了,看着让人心疼。”华韶听到院里有走动的声音,起身推窗望了望,向欣儿道:“是莺儿回来了。”
“你俩倒不似从前那般亲厚了,莫不是我回来的缘故吧?”欣儿笑道:“想来莺儿早恼我了,一回来便把你强占了去。”
华韶没笑,反而有些凄然之色:“许是我想多了,总觉得她处处疏远我。如今她凭着绝色之姿艳压秦淮,而我也成了被人弃之不理的花魁,她在外我居内越发见不着面说不上话。”
“你也不是会嫉羡虚名之人,怎说这话?”
“有点痛心。若真因我失势她得势便疏远于我,痛心自己识人不明。若不是因这,我却想不到有做错什么让她刻意避我,更觉痛心。不过身边人缘来缘去也无妨,只盼她日后顺遂些便够了。”
有敲门声,华韶自嘲:“说不得,一说便来了。”
开门却并不是莺儿,乃是慧姑娘,手里拿着贺礼。见了华韶便笑开了:“过来沾沾姐姐的喜气,听说您要搬去许府?”
慧姑娘性格爽朗,声音洪亮,这一句结结实实飘去了莺儿房里。正在替莺儿更衣的二丫停下手,酸楚地望了眼自家姑娘,她已经知道莺儿姑娘对许公子存有爱慕之心,只是那又如何呢?
“小姐,我们也去看看吧。”二丫有些犹豫:“我想和小菊姐姐说说话,她应该也会跟着华韶姑娘离开的……”
莺儿已经释怀许多了,虽还不能将许优视作寻常男子对待,对华韶的嫉妒之心还是被二人的姐妹之情冲淡了。莞尔笑道:“姐姐大喜,当然要去贺贺,只怕以后见面的机会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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