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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平从天子平淡的疑问句里听出肯定的语气,心里一凉,膝盖一弯,诚实地跪下来。
“奴……”
“谁让你跪了?”贺枢转到御案后坐下,“起来。”
曹平立刻麻溜地站起来,悄悄觑了眼天子捏在手里的奏章,垂头盯着地面,如实禀道:“奴准备送一副苍松翠柏图。”
“韦谦彦好丹青,你送的这份寿礼不错。”贺枢随手将奏章丢在一旁,有条不紊地吩咐,“既是内阁首辅,且上了奏本,你再去私库看看,挑选几样不出错的寿礼,寿宴当天,你亲自送过去。”
曹平连忙应是,停了片刻,小心地侧面询问:“陛下当日是否有别的安排?奴会提前安排妥当。”
贺枢瞥了他一眼。
“老奴知错。”曹平作势打了下嘴巴,“奴必定亲自将寿礼送到韦阁老手里,请陛下放心。”
“嗯。”贺枢捡回那本奏请他亲临韦府的奏章,“这次韦谦彦大办寿宴,朝堂上下都准备送礼,你去告诉冯斌,让他把送礼的官员都记下来。”
说着,他略微停了一下,“钦天监的另外列出来。”
“是。”
*
江望榆记着要给首辅送寿礼一事,但没有完全放在心上,于她而言,现在的头等大事只有为兄长治眼睛。
她每日照常出宫回家,协助孟含月施针敷药。
“哥哥。”江望榆托住兄长的手臂,提醒道,“前面是门槛。”
江朔华点头,手里依旧握着竹杖,加了几分力气,敲击地面。
孟含月坐在屋里,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两人一眼,低头继续写药方。
江望榆适时端来一杯温凉茶水,放在桌上。
写了小半刻钟,孟含月吹吹纸上的墨迹,将一沓药方递给她,“阿榆,你看看,记下要用的药材。”
她连忙接住,仔细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墨字,一一记在心里,不由拔高声音问:“是缺哪味药材吗?”
“不是。”孟含月看了眼旁边的江朔华,以极小的弧度摇摇头,“只是让你看看,心里有数。”
江望榆反应过来,明白自己刚才差点说错话了,小心看了眼兄长,将药方还给孟含月。
“好,我记住了。”
江朔华握紧手里的竹杖,微张开口,还没有问出来,便被打断。
“今日是初五,自初一起,施针已有五天。”孟含月的目光上下来回,端详他的脸色,最后停在他的双眼,“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江望榆立即挺直腰,稍往前倾,双手握拳搭在膝盖,竖起耳朵。
“每天晚上睡觉时,大约是子时初到子时正这段时间,眼睛周围会觉得有些热。”
江朔华抬手,在脸上点了几个位置。
“是怎么样的热?是纯粹只觉得热,会不会觉得发痒或者其他异样?还有是否觉得闷热?呼吸可还顺畅?”孟含月细问,“热的程度具体是怎么样?是刚刚感觉到热意,还是热得浑身出汗?”
江朔华回想片刻,试图给出比较具体的描述:“大概像是天冷的时候,手觉得有点凉,然后浸进温水里,水流过手指的感觉。”
“好,我明白了。”
江望榆紧跟着问:“孟大夫,这是怎么回事?”
孟含月取出一份厚厚的病案,翻到第一页,上面写着两年前江朔华失明时的症状,解释道:“令兄曾经摔过一跤,不慎撞到头,我和父亲都认为这是令兄失明的主要原因。”
说着,她伸手点在自己的额角,“这里也有血脉,应该是摔的那跤导致血脉不通畅,现在施针五天,主要是底下的血脉重新流通,所以可能会觉得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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