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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时亭瞳看过去,脸色霎时一红,连忙从桌上扯了纸来擦。
“不是口水。”他低声补充,因太过尴尬,从脖颈红到耳根。
游忆扫过他濡湿的睫毛时,心中明了。不是口水,是激出的泪。
游忆按住男人擦裤子的手,收了收腿,“感受到了吗?”
时亭瞳攥着纸,嗓音很轻,“很凉。”
游忆重复道:“很凉?”
回忆起方才的感受,时亭瞳下意识舔了下嘴唇。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凉,像在身体里塞满冰锥,血液瞬间凝固冻结,思绪也被剥夺。
和过感症的感受不同,有痛苦,但又带着一种极为微妙的感觉。
再多的,他没感受到。
听时亭瞳这么说,游忆抬手摸向右耳的阻隔器,神情若有所思,“第一次有人这么说。”
每次在医疗室,她放出信息素的时候,那帮人都不约而同戴上过滤口罩,如临大敌。
很多人说她的信息素太危险,太具攻击性,让人感到不适,但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凉’形容。
游忆思绪着,时亭瞳弯腰捡起地上的纸,抬头时看见长官裤子上那一块,动作不由停下。
“长官,我帮您把裤子洗了吧。”
毕竟是他弄脏的。
游忆刚欲说不用,抬头的那刻,话语哑住。
时亭瞳是弯腰站在她身前的,这个动作原本没有任何问题,可他身上的工字背心是紧身的,且领子低,从她的角度看,那道隐约的沟壑在此刻异样显眼。
再近一点,都能埋她脸上。
她忽然想起刚才时亭瞳趴在自己腿上时的感受。
游忆抿唇,牙尖又开始发痒。
若换成别人,游忆毫不怀疑这些举动含着刻意引诱的成分。
但偏偏做出这些举动的是时亭瞳,一个最不可能拥有这些弯弯绕心思的人。
她一向肃直板正的副官,处理军务时脑子挺活跃,但在某些情况下又格外迟钝。
而且他似乎现在都没意识到,他刚才趴在她腿上,蹭了她半天。
“不用,早点睡吧。”
女人语气冷淡,阻隔器忽闪一下。
时亭瞳能感受到游忆一瞬冷下的情绪,但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顺着应好。
看着长官离开的背影,他垂眸将阳台收拾好,无言回到客卧。
时亭瞳没拉窗帘,他坐在床边,看月色透过窗子,洒在昂贵的晶石地砖上,如同一道细碎的银河,流光烂漫,触不可及。
他抬起头,望着高悬的星河天幕,思绪忽而被拉回某个在S92星的夜晚。
他与时弦月一起坐在疗养院的塑料小凳上,沐浴着月色,帮着护工阿姨挑拣着枯枝。
自从把妹妹和妈妈送进疗养院后,时亭瞳便出去打工挣钱,他平均一年多才回来一次。每次回来,时弦月总会把他忘记。
年幼的女孩躲进护工阿姨怀里,神情警惕又陌生,独留他一人站在原地尴尬无措。
后来时亭瞳入了军部,他听护工阿姨的话,每次回来都要给妹妹讲故事,让她留个印象。
办法很好使,时弦月总算能记住自己还有个哥哥。
那次也不例外,时弦月催促他,“哥,上次的故事你还没讲完呢。”
时亭瞳只能开口,“……后来战役胜利,那批被劫持的人质也被游忆长官救下,平安送回家里,一个都没少。”
“哇!游忆长官好厉害呀!”时弦月眼底崇拜。
时亭瞳嗯了一声,声音低沉而温柔,“长官她就是很厉害。”
“哥,你是不是喜欢那位游忆长官呀。”时弦月扬起小脸,天真又好奇的询问。
枯树枝断在掌心,时亭瞳愣了良久,时弦月却像发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捂嘴笑起来。
“我知道了,哥你喜欢游忆长官!一定是!”女孩说的坚决又笃定。
时亭瞳放下枯枝,严肃否认这件事,说长官只是他的上司。
时弦月还小,她并不能理解感情的复杂,她只觉得哥哥是在害羞。
时亭瞳想说她长大就懂了,可是看着妹妹懵懂的神情,还是咽下那句话。
有人生来就站在星河彼岸,被千万人簇拥。
有人生来庸常忙碌,被生活推着往前走,连活着都是勉强,遑论什么喜不喜欢这种多余的感情。
他和游忆之间隔着天堑,生来就不是一路人。他不能,也不敢奢求那些不切实际的事。
他的喜欢也不是什么多值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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