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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川坐在旁边大口饮水,等女儿进了卧房,她才抹了把嘴,说:“阿元失踪很久了,我到处找不到他。”
“他失踪了,繁州城里不少生意,谈拢的没谈拢的都得停,天天有人上门来找他。”
岑川抬手按了按眼睛,眉间倦意尽显。
“我不懂生意,这几天一边找他,一边把他手上正谈的几个合作移交给镇上,让镇长找人接手。”
说着,她长叹一口气,靠上椅背,望向房间角落中自己的刀。
“赚不赚钱都无所谓,我现在就想弄清楚他人在哪儿。”
凌无朝问:“他失踪的事,小岱知道吗?”
岑川摇头,“她还当爹跟以前一样,出门谈生意去了,前几天还问我,为什么爹这么久都没回来。”
“我把繁州城翻遍,他平时常去的地方都找过了,没有踪迹,整个人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凌无朝猜测,“会不会是绑架?”
“没人找我要钱,而且……”岑川有些困倦地眯了眯眼,魔尾指向自己的兵器,“一般人也不敢绑他。”
顺着刀的位置向上看,凌无朝注意到墙上一副挂画,血染青山,山间有一执刀魔修,魔尾张狂甩在身后,眉间充满冷肃杀意。
画中人是岑川,她脚下踩着待斩的头颅,邻近的河中漂浮着恶徒的尸体,整幅画面色彩浓烈,线条飘逸,极度血腥却又无比畅快,像是画师兴奋之下挥笔,一气呵成。
见魔皇盯着那副画看,岑川直接领他过去。
“十多年前端了一个强盗窝,我到那儿的时候,强盗头子正逼着一个书生给他画像,书生很倔,不给恶人画像,强盗要把他拖出去打。”
岑川拿起自己的刀,“我那时候想跟老萨,老萨让我证明一下实力,专门点了这个强盗窝,说,窝里的一个别留。”
于是被困的书生遇到仗义执刀的大侠,挥毫落笔,一画倾心。
似乎是回忆起初见,岑川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我杀完了强盗要走,他拿着这幅画追上我,问我愿不愿意跟他成亲。”
凌无朝惊讶,“……这有些唐突。”
他没有经历过一见钟情,他和沈郎腻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相识,相知,相恋,爱意缓慢又柔和地流淌在每一个日夜。
岑川盯着那副画,垂眼笑了笑:“不唐突,我喜欢。”
因为大侠也一见钟情。
婚后,岑川在魔域给萨谟当护法,温盛元出门摆摊卖字画,晚上回家挤在一个小房子里。
岑川说:“一般魔修都是把魔域当家,魔域管吃管住,对钱也就没那么在乎,所以老萨开的薪水不多。”
“但我要在繁州城里生活,老萨开的钱不太够,有时候楚桐就把她的钱全部给我。”
温盛元卖画赚不到钱,他心气高,把画当亲孩子,附庸风雅的不卖,人品不好的不卖,不懂画的不卖。
碰到有客人通过贬低画作的方式砍价,他会愤而收摊,手中画作宁肯烧了也不贱卖。
后来他把画都藏在家里,出门去做工。
又因为弯不下腰奉承、厚不下脸皮骗人,每天不是得罪老板就是得罪客人。
钱赚得艰难,一身倔骨头磨得满是裂纹。
萨谟很不看好他们,流浪的魔修大侠和落魄的凡人书生,既没有优渥的生活,又不能久伴,住在凡人城里还要遭凡人白眼,他认为岑川是自讨苦吃。
可两人日子还是过下去了,没多久,女儿出生,随着女儿长大,他们需要换一个更大的房子。
两人整合了一下手上的钱,挑中了一个邻近学堂的房子,岑川那时还在魔域跟萨谟呛声,她家日子分明越过越好。
搬进新家没多久,女儿生病了。
急症,大病,没有大夫愿意治,怕治不好坏了招牌,唯一一位愿意试试的,狠心开了最贵的药方,那药有价无市,需要短时间内拿出一大笔钱。
成为魔修之后,岑川太久没生过病了,想象不到凡人小孩的身体有多脆弱。
看着女儿呼吸微弱躺在床上,眼角挂着泪珠小声说好疼,她的心跳得很快,脸变得煞白。
她把颤抖的手放到女儿心口,魔气不受控制地源源不断向外涌出,把大夫吓了一跳。
她有充盈的魔气,强悍的力量,可这只能保护自己,对凡人来说毫无用处。
她和温盛元各自去筹钱,她实在没有办法,求到了萨谟面前。
萨谟拿钱、找门路买药帮了她,也差点骂死她,在她家里戳着她心窝子嘲讽,让她承认今天这样都是自找的。
萨谟不希望他手下的魔修跟任何魔域以外的人交往。
岑川以前都怼回去,这回只低头受着,情到深处还抹着泪给山主磕了一个,说女儿醒了就认他当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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