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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至仁至慈安拉之名,一切赞颂,全归安拉。养育众世界的主,至仁至慈的主,掌握还报日的主,我们只崇拜你,只求你佑助,求你引导我们走正路。你所施恩者的路,不是遭谴怒者的路,也不是迷误者的路……”
酒店附近的大清真寺响起了阵阵信徒念诵经文的声音,低频的共振如昏沉的天发出的哀鸣,海拔四千多米处见过的雪,在诵经声中飘忽着坠落在地。
“他们在念什么?”谢游站在雪中,并不太能感受到冷。
钟修给他搭上了条围巾:“在念《古兰经》,向神祈求祝福,祷告逝者在天堂得到神的庇佑。”
“那这几句是什么意思呢?”
“诵经者在祈求安拉为人指引正确的人生方向和两世成功的道路。”
“什么算是正确的?什么又算是成功的?”
“难以定论。”钟修将视线缓缓地移放到大清真寺的圆顶上,它在这里屹立着,听了上百年虔诚信徒的诵经声。
“自我的正确不一定是世俗的正确,自我的成功也不一定是世俗的成功,人有时理得清有时也理不清。所以与其追求这些,不如坚定热爱。”
谢游扭头看向钟修。
几秒后,察觉到视线的钟修也偏身过来和他对视上:“犹豫不决的时候,爱会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
-
新历2041年12月16日,他们从马萨瓦飞回了弗伦斯堡。
整个北半球终于在十二月下旬默契地进入到了冬天,然而弗伦斯堡却好像比往年都要昏沉,一连半个月都见不到太阳,有时醒来推开窗户,也分不清是傍晚还是清晨。
12月20日,新闻上陆陆续续地出现了世界各地关于雪灾的报道,不少媒体都纷纷宣布这是20年来北半球最冷的一个冬天。
有人在为温室效应得到了缓解而欢呼,有人担忧极端天气的频发是否预示着末日将要来临。
而在这样的氛围当中,埃肯弗尔德的举办方也发布了一个令所有汽车爱好者都为之震惊的消息——考虑到埃肯弗尔德本地的生态环境,以及当地逐渐恢复壮大的野生动植物种群,日后将不再举办以埃肯弗尔德为终点的拉力赛。而最后一届比赛,预计延期到新历2042年的3月15日举行。
“什么鬼,最后一届了?!”
谢游接收到消息的瞬间就弹坐了起来,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后,不可置信地给钟修拨去了电话,将此告知了他。
“嗯,我已经知道了。”钟修正在书房,房中没有开灯,只有几丛昏暗的光线从窗户投入,吝啬地洒在钟修的脸上,让人无法看清他的情绪。“这几年生态环境保护做得很好,盗猎者也消失了,所以野生的动植物也多了起来。”
“但是……”
但是他们还没拿到冠军啊。
不过谢游这话没说,说出口仿佛在自灭威风,仿佛对这最后一届没信心。
他没开口,钟修却仿佛读懂了他在想些什么。
“不用但是。”钟修手肘撑在桌面上,托住了自己的下巴,藏在长发后的脸终于完全地展露了出来,带着很淡的笑。“埃肯弗尔德结束了,还会有以别的终点命名的拉力赛。”
谢游盯着钟修的脸发了一会儿呆,直到猫被Air啄得嚎叫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然后嘟囔着小声地说:“可是不一样。”
向来敏锐的钟修仿佛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埃肯弗尔德每年的起点不同,本来也不一样。”
说这些话的时候,钟修的神色如常、语气平淡,流露出一种在谢游看来近乎是无所谓、置身之外的态度,和他刚将谢游买入Scorch、刚决定要做谢游领航员时的笃定和果决截然不同。
或许他的本意是不想给谢游压力,又或许是因为其他,可谢游并不想要这样。
因为这太不像钟修了。
不过还没等谢游想好该怎么说,钟修就站了起来:“先暂时这样,我要出个门。”
“你要去哪里?”
“去看一下我的父母。”钟修把头发束好,套上了大衣。“他们还在医院,还没醒。”
谢游斜靠在沙发上,屋内虽然开着暖气,但窗外的雪还是下得他有些冷,他拢了拢身上的毯子,把想说的话吞了进去:“好吧,那你路上小心点。”
“好。”
-
钟修穿戴好后出了门,从南区的别墅到格林维尔医院的路程共计43min,期间他自认为没有做任何思考,但等下了车,看到了酷似新历2037年埃肯弗尔德冬天的雪后,他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无意识地回想有关于当年的事情。
左手莫名地开始隐隐作痛,钟修缓慢地舒张了几下手指,随后放到口袋中没再管顾,径直进了医院。
“来了?”哈维舅舅穿着白大褂,一副刚刚从办公室出来的模样。
钟修颔首:“嗯,现在情况怎么样?”
“从机器和数据上来看,其实没有太大的问题。”说到这里,哈维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不过钟景玉的伤要重一些,背上烧伤的面积有些大。”
“我知道。”
被送往医院之后,就有无数的人告知过他这一点了,他在事后恢复的监控中也看到了原因——衣柜倾倒的时候,父亲护住了母亲。
“那为什么他们还没醒?”
哈维叹了口气:“这点不太确定,有多种可能,也或许是他们自己不愿意醒来。”
“不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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