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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莫迟远远站在一旁,装作刚才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杜昙昼暗暗叹了口气。
他冲辛良遥勉强一笑,道:“辛公子记性真好,你我不过一面之缘,你却连我和我的护卫的名姓都记下了。”
辛良遥拱手道:“大人哪里话,大人丰神俊朗,莫郎将器宇不凡,两位都是人中龙凤。莫说在下,换做任何人只要见过您二位一面,定是永生都不会忘却。”
辛良遥的奉承话,莫迟听得肉酸,暗想,这位辛公子才算得上是真的口吐莲花。
杜昙昼听多了场面话,早就练出铜皮铁骨,对各路称赞无动于衷,只问:“辛公子为何在此?”
辛良遥指了指不远处的玉堂楼:“大人有所不知,那间酒肆,正是区区不才在下开的。不知今日在下是否有幸,能请二位大人共饮一杯?”
莫迟心中一动。
玉堂楼?那日,他在乔沅房中看到的点心,难道就是辛良遥送的?
如此想来,一切就说得通了。
辛良遥府邸离乔沅的小院那么近,只要在墙边搭个梯子,就能轻轻松松翻墙过来,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礼盒上的流水纹,深夜仍冒着热气的点心,相隔极近的小院与府宅……
莫迟似乎明白了什么。
玉堂楼酒肆内。
美酒已上,辛良遥为杜昙昼和莫迟斟满:“这是在下这玉堂楼自家酿的酒,浊酒粗糙,比不得缙京的私酿,还请二位大人不要嫌弃,浅尝一口。”
杜昙昼却没有马上喝,他靠着椅背,环顾四周。
三人身处玉堂楼顶层雅间,这里的雅间不是封闭的,而是只用各式各样的屏风与盆景隔开。
通过半透的屏风纸,和苍健古雅的盆栽,能模糊看到其他雅间内的景象。
杜昙昼环视一周,收回目光,向辛良遥问道:“伍铖也是城中商贾,他名下可有类似的酒肆?”
辛良遥摇了摇头:“伍家生意做得神秘,就算是在下,也不清楚他们究竟做的什么买卖,只是饭肆他们是没有开的。”
杜昙昼思忖道:“这么说,伍家的少爷们要请客吃饭,也会来你这玉堂楼?”
“那是自然。”辛良遥笑道:“前几天在下还见伍大公子来过呢。”
杜昙昼起了警惕:“伍睿杰来过这里?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这个嘛……”辛良遥皱着眉冥思苦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于是把掌柜的叫来了,问他:“我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掌柜倒是记得清楚:“东家上次来是三天前,那日店里新启了一桶酒,您是来尝酒的。”
辛良遥一拍额头,对杜昙昼道:“对!在下上次来是三天前,那时就在这顶层雅间,好像就是您身后那张桌子!那晚像是有人请伍公子吃饭,反正他是喝了不少酒,离开时烂醉如泥,都是被他那酒友扶着走的。”
掌柜也说他记得此事,他告诉杜昙昼,说伍公子下楼时,跌了一跤,还打翻了小二手里的一盘菜。
“嘶……”辛良遥突然倒吸了口冷气:“在下今日见到了官府贴出来的寻人文书,算算日子的话……好像从那天起,伍公子就不见了。”
杜昙昼神色一凛。
辛良遥连忙解释道:“大人可别误会!当初在下是亲眼目送着伍公子离开的!此事与在下的玉堂楼可没有关系啊!”
“那日与他一同吃酒的人是谁?”杜昙昼单刀直入。
辛良遥答得很快:“那人在下认识,是州府内的长史大人,范书喜。”
当夜,范书喜蹲在自家院里,他面前有个土坑,坑里烧着的似乎是谁的衣服,土坑边,还有一双男子的黑靴,好像也是要被烧掉的。
范书喜拿了根棍子,捅了捅坑里正烧着的衣物,嘴里喃喃自语:“这可不怪我,都怪你自己贪心,若不是你非要包养妓女,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一边念叨着诸如此类的话,另一手还拿了串佛珠,不停转动。
坑边男子的黑靴下,还压着一叠纸钱。
砰——!
院门传来惊天巨响,范书喜吓得浑身一抖,瘫坐在地,还没顾得上回头看,就听冉遥厉声道:“嫌犯范书喜在此!速速将他拿下!”
冉遥背后,一队捕快冲了进来,迅速扑倒范书喜,用绳子将他五花大绑。
冉遥疾步走上前来,用脚踩灭坑中的火,从里面提起一件烧得破破烂烂的男子衣袍。
“仵作!带回去验!还有地上那双靴,一同带回府衙!”
仵作几步走上前,用准备好的麻布将衣服和黑靴一裹,抱在怀里。
范书喜就擒后,捕快又冲入他家,四处搜寻了一番,于墙角找到了几个麻袋。
抬出来放到院中,众人举着火把拆开一看,麻袋里全是细腻的白色粉末。
冉遥用指尖沾了沾,放入口中:“——是盐?!”
他怒视范书喜:“范大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藏官盐?!你可知这是掉脑袋的大罪!”
范书喜全身都在发抖,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冉遥怒喝一声:“带走!”
馥州府衙,范书喜很快交代了两件事。
其一,伍睿杰正是他所杀;其二,他的确私藏了官盐,只不过不是自己拿出去售卖,而是交由伍睿杰替他在黑市上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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