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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火车早上六点多就到站了,她还迷迷湖湖的。俩人下了车,钟越先打听去美溪的车方不方便,送她回上临后好回去。那车主为了拉客,异常热情,直拉着他们说:“哎哟,这小姑娘生病了吧,赶紧上车坐着,也好休息休息。”她听了,以为他要走了,依依不舍,拉着他袖子撒娇:“钟越——我跟你回美溪好不好?”
&esp;&esp;钟越吓了一大跳。她又说:“我跟你回美溪,住一天就回来,恩?我生病了,不想这么快回家……”心里着实舍不得他。仿佛他这次走了,以后就没有再见的日子一样。
&esp;&esp;她那种样子,像被人遗弃的小猫,睁大眼眨巴眨巴望着他,眼睛里蓄着一汪水,可怜兮兮的,——钟越哪里抵挡的了,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头脑一热,迷迷湖湖就带她上车了。
&esp;&esp;直到上了车,他才开始后悔,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告诉她:“如初,我是一直跟着奶奶住的。”他从没跟她说过家里的事。她以前偶尔也问过,被他不着痕迹岔了开去。她本身不是个敏感的人,也没察觉,只当人人跟她一样。
&esp;&esp;何如初抬眼看他,问:“那——你爸爸妈妈呢?”他缓缓说:“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父亲后来又有了家庭。奶奶怕我受委屈,一直将我带在身边。”她“哦”了声,很心疼他,从小就没有妈妈,一定吃了很多苦——,又问:“那你都不回爸爸家里的吗?”
&esp;&esp;他顿了顿才说:“我父亲在我高二那年因车祸去世了。”后来他之所以转到“上临一中”来念书,也有部分这个原因。她听了,久久不说话,环手抱紧他,“钟越,你真坚强。”对比之下,尽管父母闹得不可开交,她依然是幸福的。
&esp;&esp;他澹然说:“我还有奶奶啊,她很疼我的。不过身为男孩子要照顾家里人,而不是被家里人照顾。”所以他从小就成熟懂事,从不让大人操心。
&esp;&esp;何如初这才着急起来,问:“那你奶奶见了我,不会赶我走吧?”老人家思想陈旧,又难沟通,说不定骂自己勾引宝贝孙子呢,越想越害怕,心里直打退堂鼓,惴惴不安。
&esp;&esp;其实钟越也拿不准奶奶见他带女孩儿回家会是什么反应,只得安慰她:“我奶奶是一个很开明,也很能干的人。她最热情好客了,不会赶你走的。”他也没想过这么快就带她回家了。
&esp;&esp;何如初一路上紧张地出了一身的汗,病反倒好了一大半。下了车,钟越双手提着她的东西,说:“我家是个小镇,还得坐一趟车才能到。”她四处打量,什么都没有,怎么觉得像是公路路口啊,问:“站牌呢?”钟越笑:“没事,人家见路口有人,车子自然会停。”
&esp;&esp;果然,没过多久,一辆沾满灰尘泥巴的小巴士开过来,售票员打开门吆喝:“美溪,美溪,一块,一块!”俩人跟着人上了车。她注意到车上坐垫油腻腻的,又脏又破,还有尘土,但是还是坐下来。头伸出窗外,好奇地张望。
&esp;&esp;俩人用普通话交谈,言行举止一看就是大学生,自然而然引起车上人的注意。突然有人指着钟越说:“你是不是就是钟家考上清华的那个?”钟越含笑不语,对此情况早已习以为常。
&esp;&esp;众人一听他是清华的,那还了得,争相打听。那人说:“就钟奶奶家的孙子,念书特厉害的那个,都说是文曲星下凡!”众人连声赞叹。美溪地方虽小,却十分注重教育。人人以念书为荣,所以学校也分外出名。
&esp;&esp;何如初十分惊奇,没想到公车上都有人认识他。悄悄笑说:“你很出名啊。”文曲星下凡——哈哈哈,她只在电视里听过这么有意思的话。钟越低声笑说:“小镇上的人民风淳朴,彼此都认识。大家都是好意,你别见笑。”
&esp;&esp;下了车,钟越领着她穿过大街。她见街头地上随便摆着水果摊,也没人看着,于是问:“不怕人家拿吗?”钟越指着一辆大卡车说:“老板打牌呢。谁要买吆喝一声就是。”她觉得这个地方实在有趣。
&esp;&esp;钟越问她累不累,又说:“我家也在‘美溪一中’附近,不过我们学校没‘上临一中’气派,小的很。”路过的时候,钟越指着大门说:“这就是我以前的高中。”大铁门锈迹斑斑,‘美溪一中’几个字上的红漆也有些脱落。她抬头往里看了看,规模跟她以前念的小学差不多,几栋教学楼半新不旧的,大概还是翻新过的。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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