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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景笑而不语，他调酒技术确实有所进步，但萧云霆觉得更好喝肯定是心理原因。

气氛趋于沉寂，吧台前坐着的男人安静地喝着酒，吧台后站着的男人则安静地擦着酒杯。

见萧云霆只是在闷声喝酒，柯景很想叫他别挡在他面前，耽误他做生意。

他刚想开口说，眼前的男人却抬起了头，眼眶泛红地看着自己。

“柯景，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开这么久吗？”没等柯景回应，萧云霆自顾自地接着说：“我爸突发重病，我赶回去照顾他。他病得很重，本就年老的他不像过去那样健康，医生说他撑不了多久。”

“也确实如医生所说，我爸他连半年都没撑下来……”

生离死别是最沉痛的话题。柯景轻声安慰他：“节哀顺变。”

萧云霆眼里有了泪，“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我的哥哥姐姐们都成家生孩子了，只有我，都30了，还让父母操心婚事。”

“我极力隐藏的性向问题被我爸知道了，你知道的，老一辈的人不能理解，我爸也是，他都病成那样了，还有力气骂我，骂得很难听，让我都抬不起头来，甚至还逼我绝对不能找男的。”

柯景似乎已经猜到了之后的走向，想要让萧云霆别再说下去，可还是晚了一步，让那颗“炸弹”爆炸了。

“我觉得我没病，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喜欢男的怎么了，这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在我爸看来这就是他小儿子有病还病得不轻的证据，他在临死前都还在逼我发誓，发誓绝不去找男的，以后必须娶妻生子。”

“我当然不可能答应，结果……”

“我爸就在我面前走了，连眼睛都没闭上。”

说完话的萧云霆早已泪流满面，“我哥哥姐姐说我心狠，哪怕骗骗我爸也好，总不会让他死不瞑目……”

他给自己下了最后的审判：

“是我逼死了我爸。”

“萧云霆！”柯景越过吧台，来到他面前，双手捧起他的脸，“你别胡思乱想，你没有逼死任何人，叔叔他只是……无法接受，你别把所有的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人，萧云霆抱住他，埋首在他怀中，哭得泣不成声。

那根紧绷着的线在此刻终究是断了，男人的崩溃藏不住。

柯景任由他在自己怀里放声发泄，轻拍着他的背希望能安抚到他。

身后是嘈杂刺激的动感音乐，身前是男人的哭声。萧云霆自厌的情绪要冲破天似的，他连哭带吼，父亲的死亡和与家里人降至冰点的关系都让这个生活中成熟稳重的男人哭得像是个失去一切的孩子。

柯景不自觉地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他听不得人哭，而且还哭的这么伤心这么绝望。

不知过去了多久，哭声停了。

狠狠地哭过一场，发泄个干净的萧云霆感到很羞赧，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他还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跟个孩童一样哭得毫无形象。

健康的关系是要提供积极的情绪，可他刚刚没问柯景愿不愿意就自顾自地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强加在他身上，让他听着自己的哭。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从喉咙中发出的哭声肯定不好听。

“柯景，我没有想把你当垃圾桶。我就是一下没忍住，而且你对我是……很、很重要的人，对你……我有倾诉的欲望，我不是……不是故意要给你造成困扰的。”萧云霆语无伦次道，越发慌张。

“没有对我造成困扰。”柯景没想到看起来强大勇猛的男人原来心思这么敏感，“哭够了？”

男人低低“嗯”了一声。萧云霆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松开圈住他腰肢的手臂，可松不开，也不想松开。

柯景率先松开他，从吧台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他。

萧云霆接过纸巾，连忙擦了擦泪，除了眼眶有点红，眼睛有点肿，他与往常无异。

哭过一场后的萧云霆冷静了很多，他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不会让自己一直陷进自我厌弃的无尽漩涡中。

被社会磋磨这么些年的男人不是什么一碰就碎的易碎品，更没有所谓的玻璃心。

人的生老病死全由天意，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地生活，只是他再也当不了自己父亲认为的孝子了。

死去的父亲也没有给他机会去扭转他的观点，让他接受。这将会是萧云霆一辈子的心结，至于能不能解开，那就只能交给时间。

注意到男人的状态有了好转，柯景在心里点头，不愧是可靠的成年人，可以崩溃但不会一直处于负面情绪中。

“还喝酒吗？”柯景问。

“喝！”萧云霆喊道，然后很不着调地问：“不知道柯老板能不能赏个脸与我共饮？”

“你买单。”

“当然，我买单。”

看到柯景点头答应了，萧云霆笑得很不值钱。

柯景的酒量很好，虽然答应了陪他喝酒，但也留了个心眼没让他喝很多，说白了他不想再照顾一次醉鬼。

清楚自己醉酒后的表现不好，萧云霆喝得也算克制，起码没有喝醉。

分别之际，下起了小雨，柯景刚想回去拿两把伞，却被身旁的萧云霆握住手腕。

柯景也不挣脱，刚一转头就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人亲了下，温热一触即离。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得逞了的男人已经松开他的手腕，跑进雨里，边跑还边笑着回头，雨幕中男人的脸不知是因为酒喝多而泛红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柯景轻轻地用手背抹了抹自己的唇，上个世界他那样被某人亲，萧云霆这犹如蜻蜓点水的轻吻根本激不起什么水花。

虽然柯景本人秉持着男女都不喜欢的原则，但对于同性的亲密接触他并不排斥，但论喜欢又够不上，正处于不上不下的尴尬时期。

已经跑进雨幕里的萧云霆跟个纯情的毛头小子一样兴奋激动，他刚刚真的亲到心上人了！虽然心上人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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