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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长夜将尽（第2页）

“…‘荧惑守心’大阵，乃为接引星煞，复苏其教中供奉之‘万骸邪灵’，并欲以皇室至亲血脉为引，污秽龙气，颠覆大雍…”

“…西域‘火罗国’王室，有高层与骸骨教暗通款曲，提供庇护及部分秘术资源…此次刺杀皇子皇女，亦有火罗暗谍提供宫内部分舆图及消息…”

雍宁帝的目光在“火罗国”三个字上停留许久，指节因用力而微微白。西域…骸骨教的根须，果然扎在那边陲之地！他合上卷宗，声音如同冰珠砸落玉盘：“传旨：骸骨教所供之同谋名单，无论涉及何人，何职，何地，即刻锁拿！由三司会审，从严从，明正典刑！其家产，尽数抄没，充入国库，抚此战忠烈遗孤！”

“另，拟国书，质问火罗国王！限其三十日内，交出所有与骸骨教勾结之王室成员及暗谍，并赔偿大雍白银三百万两，战马五千匹！逾期…视同宣战！”帝王的怒火，化作冰冷的铁律与不容置疑的威压。

“陛下！”一名鸿胪寺官员匆匆入内，面带异色，“宫门急报！西域火罗国使团…已至京城外三十里驿亭！其使团长…乃火罗国摄政长公主，阿史那云！声称…携重礼而来，为陛下贺新岁，并就…‘近日误会’，亲自面圣澄清！”

火罗国使团？摄政长公主？在这个节骨眼上？雍宁帝眼中寒芒一闪！是闻风前来请罪？还是…另有所图？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来得倒是快。准！着礼部依制接待，安置于四方馆。三日后…朕，在麟德殿见见这位长公主殿下！”他倒要看看，这火罗国，想唱一出什么戏！

四方馆，幽静客院。

夜明珠柔和的光晕笼罩着精致的厅堂，却驱不散某种沉凝的气氛。火罗国摄政长公主阿史那云并未卸下旅途风尘，她端坐于主位，一身火红与金线交织的西域宫装，衬得她肌肤如雪，眉目深邃艳丽，如同沙漠中灼人的烈日。只是那双顾盼生辉的眸子里，此刻却沉淀着挥之不去的阴霾与一丝…难以察觉的焦灼。

她身后侍立着数名气息沉凝、眼神锐利的火罗武士，以及一位须皆白、穿着古朴萨满袍的老者。

“老师，”阿史那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用的是火罗古语，“大雍皇帝的反应…比预想的更激烈。三司会审，锁拿同党…这是要刮骨疗毒，不留余地了。还有那国书…三百万两，五千战马…这是要榨干我火罗的骨髓！”

被称为老师的萨满老者缓缓睁开半阖的眼，眸中仿佛有幽绿的火焰跳动：“公主勿忧。雍帝越是震怒，越说明他损失惨重，急需立威泄愤。我们此时前来，示弱、澄清、献礼，姿态做足…只要稳住他，争取时间…”

“可骸骨教总坛被毁，圣灵湮灭…教中数十年心血毁于一旦！”阿史那云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华贵的衣袖，指节白，“那些疯子虽然该死，但…他们掌握的‘古星图’和‘地脉引煞’之术…是我们寻找‘星陨之地’的关键！如今…线索全断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惜。

萨满老者沉默片刻，低声道：“未必。雍帝能精准找到矿坑阵眼，必有精通星象的高人指点。据我们在京城的‘眼睛’回报，雍帝长子承乾，于此次劫难中昏迷不醒…此子，极可能身负不凡星算之力！若能…”

阿史那云眼神猛地一凝！承乾…星算之力…昏迷…她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老师的意思是…？”

“示弱，献礼，更要…探病！”萨满老者声音压得更低，“我火罗国宝‘星穹之眼’，乃上古遗留之物，有温养神魂、启迪星感之奇效。以此为名，求见大皇子…或可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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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那云深吸一口气，眼中阴霾与决断交织。良久，她缓缓点头：“就依老师所言。准备‘星穹之眼’…三日后麟德殿，本宫…亲自献予大雍皇帝！”

乾元殿偏殿。

更深露重。殿内只留一盏孤灯。

沉睡的承乾，意识如同沉入一片温暖而黑暗的深海。没有枯井，没有骨盾，只有一种奇异的安宁。然而，在这片安宁的深处，一点银芒始终亮着，那是苏婉儿手札页脚的星图印记。

忽然，那片黑暗的“深海”上方，无尽的虚空之中，一点赤红的光芒骤然亮起！如同滴入水中的血珠，迅晕染、膨胀！转眼间，一片浩瀚、混乱、燃烧着无边业火的赤红星域，取代了静谧的黑暗！无数破碎的星辰在其中哀嚎、坠落！一股毁灭、疯狂、亵渎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巨浪，狠狠拍向承乾沉眠的意识！

“呃啊——！”承乾在现实中猛地出一声痛苦的低吟，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额角瞬间布满冷汗，紧闭的眼皮下，眼珠疯狂转动！

“乾儿！”一直守在一旁假寐的雍宁帝瞬间惊醒，一步跨到榻前，龙气汹涌而出，护住承乾心脉！

几乎同时，遥远的四方馆客院内。那位火罗萨满老者面前，一个由七块不同颜色奇异晶石摆成的微型星阵中央，一块拳头大小、内部仿佛封印着无尽星空的深紫色晶石（星穹之眼），毫无征兆地爆出刺目的红光！光芒中，隐隐显露出一片赤红混乱的星域虚影，一闪而逝！

萨满老者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一步，眼中充满了骇然与难以置信：“好…好强的星感反噬！此子…此子的神魂深处…竟烙印着如此恐怖的‘荧惑劫灭’之象？！他…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麟德殿之会未启，无形的交锋，已在星穹与梦境之间，悄然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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