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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宁站在远处,突然爆发出长长的笑声:“哈哈!好哇!朕的皇妃亲兄,朕一手提拔起来的海军将领,原来竟是这样的货色!哈哈!”
这一下,整个戏场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原来眼前这位青年,就是他们大殷天子。
随即,都一个个低头跪下来,恭恭敬敬,不敢直视龙颜。
场上一下子陷入寂静,唯有唐俪文还在面目狰狞地疯言疯语。
这时,忽地有人端起一盆狗血,哗啦一下冲着唐俪文兜头浇下,唐俪文愣了愣,眼中炽红褪去,似乎终于醒过神来。
他茫然四顾片刻,见四处跪了一片,而殷宁正神情冷峻地走上台来,立刻跪地磕头,不停用衣袖擦拭脸上血迹。
殷宁脸色铁青,平日里亲和的一张脸,此时像是结满冰霜。
“唐俪文!今日,你不如把朕的头也割下来,立下滔天的功劳,做到龙椅上去!那才是泼天的富贵!”
“陛下!臣岂敢……臣不知这到底怎么回事……定是有人污蔑臣!”
“污蔑?你是朝廷重臣,这样杀头的大罪,若你没做过,谁敢来污蔑你!”
唐俪文满头大汗,急不择言道:“说不定就是那海盗余孽,妄图搅乱我朝清明!还请陛下明鉴!”
“海盗?哈哈!又是海盗!全天下的人都是海盗!全天下人都是你唐俪文脚下任意踩踏的泥、刀下任意宰割的羊!”
殷宁气极了,脸上的笑看着瘆人。
他虽知道唐俪文一向有骄奢淫逸的毛病,但在带兵上还是有他的一套法子,好猫赖猫,能逮着耗子就是他殷宁愿意养着的猫,但他没想到,唐俪文不是猫,是猛虎凶兽,逮的不是危害大殷的老鼠,而是大殷百姓。
“臣……臣刚刚仿佛中了邪一般,好似做了一场噩梦,陛下……”
“住口!”殷宁厉声呵斥,“朕才是做了好大一场梦!地狱般的噩梦!”
唐俪文脸色也十分不好看,他咬牙道:“陛下!臣对陛下忠心一片,日月可鉴!绝不会做出那等欺君之事,臣一心报国,只愿除尽天下盗贼,为陛下挣得清平,若陛下不信,臣愿以死命志!”
“你可真是视死如归、豪情壮志!”殷宁冷笑道,“朕若不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这大殷天子,朕也不用再当了!”
说完,他吩咐道:“把他拿下!”
袍袖一甩,怒气冲冲离去。
颜昭唯紧随其后。
迎面碰上收到风声、赶来救驾的傅云帆。
殷宁收住脚步,扭头冲林岱安命令道:“林岱安!跟朕进宫!”
林岱安瞧了一眼戏台上被太监总管拿住的唐俪文,大步跟上殷宁。
————————————
御书房内。
砰地一声,殷宁抓起桌案上的御笔,砸在林岱安身上。
林岱安连忙跪下。
“你既要检举揭发,何不将奏折按章程呈递!”殷宁阴沉着脸斥责他,“非要在台上演一出大戏!”
今晚,台下观看这出戏的京都百姓可不少,只怕很快,唐俪文杀害大殷百姓、冒充军功的事,就会被传得沸沸扬扬。
他这个坐在宫中龙椅的天子,不知会被多少人嗤笑,笑他眼瞎心盲,竟把这样的货色当做什么海上英雄、大殷栋梁。
“陛下,若按章程,只怕奏折根本递不到陛下手里,”林岱安抬头道,“草民也早已没命,哪还有机会面圣陈情。”
殷宁气道:“就算不按章程,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朕,怎么上次不说?”
林岱安道:“若草民说了,陛下会信吗?就如今日,陛下连检举奏文都不愿看一眼!说不定,还会治草民一个污蔑皇亲国戚的大罪。”
“你!”殷宁站起身,气得颤抖着手指,指了他好半天,颜昭唯上前,帮他抚几下胸口顺气。
殷宁冷静下来,阴着脸坐下。
“把奏章呈上来!”
唐歌求助
林岱安从怀中取出奏折呈上。
殷宁打开来看,满篇写了唐俪文在海城做的恶事,除了谎报军情、杀良冒功这样的大罪外,他还勾结王术、狼狈为奸、欺男霸女、贩卖良民逼良为娼,简直是恶贯满盈、罄竹难书。
更叫殷宁震惊的是,那奏折上言道,六年前颜荣将军被困,实乃唐俪文与海盗勾结、出卖军情、换取大量海宝,更是在颜将军请求援军时,故作拖延,甚至派人假扮海盗,在后方偷袭,害得颜将军被前后夹击,孤军奋战,这才命丧深海。
奏文末尾,署着十一名官员的姓名与鲜红手印。为首的,就是宋州知府沈砚知。
“好呀!这背后还有多少事,是朕不知道的!”殷宁咬牙切齿,心冷身寒。
“陛下可传召这十一位官员,”林岱安陈述道,“他们有的还在任上,战战兢兢,有的已在牢里,饱受苦楚,有的辞官归乡,躲避灾祸,还有的虽险险保住性命,却是亲人俱丧。”
殷宁皱眉道:“沈砚知呢?上次王术治罪之后,大理寺不是还了他清白?朕也复了他的官职。他既知道些详情,身为一州知府,为何不敢呈递奏章?”
“沈大人还在任上,此前也曾递过奏章,只是却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林岱安痛心道,“且自此事后,他家中年迈母亲、幼弟、乃至已出嫁的长姐,都一个个地突发意外身故……乃至后来,连沈大人本人,都惹上牢狱之灾……”
殷宁合上奏章,寒着脸起身,凝视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久久不语。
当夜,刑部、大理寺、大名府连夜收到天子传召,殷宁命令魏典、武济川速速提审唐俪文,传召涉案证人,叫傅云帆从中协理办案,护送人证物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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