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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坠井局中局（第3页）

张鹤年拱手道：“大小姐客气，份内之事。不知大小姐具体是何症状？可否容下官为您诊脉？”他说话时，双手微微握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可见他内心也颇为紧张。

“不急，”我浅浅一笑，示意他用菜，“今日请张御医来，一是为请脉，二也是想寻个人说说话。这深宅大院，有时候也着实气闷。您常年行走宫中与各府之间，见多识广，想必也经历过不少这样的时刻吧。”

他闻言，只是低头应了声“是”，便不再多言，席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他的手指紧紧地握着筷子，指节微微颤抖，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安。

我夹了一筷子清炒虾仁到他碗中，状似无意地开口：“张御医常年行走宫中与各府之间，见多识广。不知在您看来，这世道人心，最难测的是什么？就像在这深宅大院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和盘算。”

张鹤年执筷的手微微一顿，筷子在盘中轻微地颤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淡笑道：“人心自然是复杂的，下官行医，只专注于病理，于人心一道，实在不敢妄言。不过在这宫中府里，确实也见过不少尔虞我诈的事情。”

我看着桌上的菜肴，巧妙地话题一转道：“这菜肴的好坏有时候也如同人心，看似平常，却可能暗藏玄机。就像张御医您的医术，听闻连宫中的老太医也赞不绝口，尤其擅长解奇毒，辨疑难杂症。在这复杂的环境中，医术有时候也能成为保护自己或者帮助他人的手段呢。不知可有此事？”

他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慌乱，那慌乱如同流星划过夜空，快得让人抓不住，语气却依旧平静：“大小姐谬赞了。医者父母心，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

“张御医过谦了，”我放下筷子，幽幽说道，“这世上，有些病症，药石罔医，需用心药。而有些局面，看似死局，却也可能暗藏生机，只看执棋之人如何落子了。便如我这身体，看似孱弱，说不定哪日便会出个什么意外，届时，若无人能及时施以援手，怕是真的要应了那体弱之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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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这话时，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到一丝破绽。

他垂眸饮茶，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真实的情绪。

然而，就在他抬眼的瞬间，我捕捉到他眸光深处那一闪而逝的波动，似有探究，又似有了然。

虽然只有一刹那，却足以让我确定，他对我的处境，并非一无所知。

顾沉舟，或许真的与他说过些什么。

这就够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见时机差不多成熟，便扶着额头，面露倦容：“今日与张御医一席话，心中畅快不少。只是这头疾似乎又犯了，还请张御医为我看看。我想着，若是能调理好身体，或许也能更好地应对这府中的种种状况。”

张鹤年起身道：“大小姐莫急，下官这就为您诊脉。”陈嬷嬷适时地递上早已备好的锦垫，请张鹤年落座。

我伸出手腕，任他三指搭上我的脉搏。

暖阁内一时间静得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那风声如鬼哭狼嚎，让人毛骨悚然。

他凝神片刻，才缓缓开口：“大小姐确是思虑过甚，气血略有郁结。下官开几剂安神疏肝的方子，大小姐按时服用，再辅以静养，应能好转。”

“有劳张御医了。”我轻声道，随即对陈嬷嬷说：“嬷嬷，去将我平日惯用的那套白玉茶具取来，为张御医换盏热茶。方才的茶怕是有些凉了。”

陈嬷嬷应声而去。

我则趁着张鹤年低头开方子的间隙，从袖中极快地捻出一小撮无色无味的药粉。

看着那药粉，我心中闪过一丝犹豫，毕竟下药这种手段太过阴狠，但一想到前世所受的种种苦难，我狠了狠心。

指尖微动，药粉已尽数落入自己面前那盏尚有余温的茶水中，轻轻一晃，便了无痕迹。

这药粉是我前世无意中得知的秘药，少量服用，只会让人在一段时间内神思恍惚，四肢微感无力，却不会伤及根本，更难以察觉。

我下药的目的是为了让他在神志不清时，能够答应为我签署一份证明苏张氏罪行的文件，以此推动计划的顺利进行。

不多时，陈嬷嬷端着白玉茶盘进来，将其中一盏新沏的茶恭敬地奉到张鹤年面前。

她眼神与我交汇一瞬，微微颔，示意一切妥当。

我心中微定，端起自己面前那盏“加料”的茶，对张鹤年举了举：“张御医为我劳心，这杯茶，便算我谢过张御医了。”

张鹤年写完方子，接过陈嬷嬷递来的茶，客气道：“大小姐言重了。”他端起茶盏，略一停顿，似是品了品茶香，随即便将杯中茶水一饮而下。

我静静地看着他，唇边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此时，我注意到他的眼皮微微耷拉了一下，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他的意识。

夜色渐浓，这场精心布置的“问诊”，也该到了落幕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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