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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林叙白一个电话也没打来过问。

裴清酒让小张给伤处做了简单处理，拒绝了她送去医院的请求，独自去坐了摩天轮。

当轿厢一点点上升，裴清酒难得回忆起了进入这个小世界的这些年。

她和林叙白自十八岁相识，她是炽手可热即将转正的见习财星，他是穷困潦倒孤苦无依的农家小子，两人联手，花费了十年时间才助林叙白成了海城首富。

她决定留下后，林叙白迫不及待地求婚，说这是人间承袭了千万年的誓言，约定永不分离，生死相依。

可当初信誓旦旦说着誓言的身影，和今天决绝的背影重合，让裴清酒忍不住鼻酸。

零点钟声敲响，师傅的声音出现：

“小十八，还剩五天。”

“怎么还有这么久。”裴清酒喃喃，“师傅，我不想再经历这一切了，让我现在就离开好不好。”

耳边一声叹息。

“小十八，振作起来。”

恍惚间，裴清酒突然想起来林叙白带自己看过的一出人间戏。

修炼千年的白蛇爱上凡人，相恋成婚，但凡人被捉妖的老道告知真相，说日日在他枕边的乃是千年精怪。

凡人惊惧不已，还听信老道的话伤了自己娘子。

彼时，她刚答应林叙白的求婚不久，看了这戏码心里有点打鼓，是林叙白及时发现了自己那一点点不安，两人十指相扣，他亲吻自己的手背。

“那许仙是个蠢的，不知道自己娶了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娘子，我可不像他。”

“若我真像他一样辜负自己的妻子，就叫我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生！”

这在知晓天界存在的裴清酒看来已经是极重的惩罚，此后彻底相信了林叙白的真心。

可现在，君若无情，我便休……

裴清酒回了家，依旧是空无一人，她去到林叙白的书房，走进里面一个小隔间，里头满满当当都是裴清酒的画像。

之前，每当林叙白遭遇挫折承受压力时，都会一个人躲起来画画，他说这是他心脏里的暗室。

在林叙白求婚的那一天，他特意带着裴清酒来到这个从不许别人踏足的房间。

即使裴清酒自认见多识广，也不免为四面墙上满满当当甚至重叠在一起的画像所震惊，每一张都是自己的一颦一笑，倾注了作画人的爱意。

裴清酒仔细查看了片刻，发现好多画像上已经积了薄薄的灰，最新一副画像的日期，时间已经是两年前。

裴清酒一个人，从深夜到天明，将所有画作撕了个彻底，预备一把火烧尽。

但在房间的尽头，一个刻意被遮盖着的小小角落，出现张祝笙的画像，弯起嘴角露出的虎牙，很难让人错认。

林叙白，原来你心脏的暗室，早就被蛀空了洞。

一整天，裴清酒都忙着处理别墅里有关于自己的物品。

如果林叙白突然回来，定会发现自己的家里来来往往着许多人搬运东西。

但直到第二天，他才想起来打电话给裴清酒。

“老婆，对不起啊，祝笙的孩子被查出来有恶性疾病的风险，她一个人在这，也没有家人照顾……”

“是吗，那给她找个护工吧。”裴清酒装作听不懂他的为难。

“老婆你别这样，我们也认识祝笙这么多年了，她还叫你一声姐姐。”

“够了。”裴清酒只觉得一阵恶心，为这两人的恬不知耻，最后无力地回，“算了，随便你吧。”

林叙白却以为她是再次妥协包容自己，松一口气。

“老婆你真好，你放心，我还记得三天后就是你的生日，我预备好了烟火大会，整个海城的烟花都只为你点燃，庆贺我们幸福的又一年。”

裴清酒挂断电话，房间已经空空荡荡，林叙白，我们不会再有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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