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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楚生打得痛觉无感的张司青有气无力地游到桌子上轻轻“嗯”了声,楚生合上门的同时忽然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是不是该和晶晶姐联系一下了?
回去的路上,公交脱班,等了半天都没来,把楚生冻得小手冰凉小脸通红的……幸好有汤圆在胸口暖着。
好不容易来辆车,挤得和什么似的,弄得楚生一身汗,下了车一吹风立刻打了个喷嚏。
楚生缩了缩脖子,走在人烟稀疏的小道上。忽然想不知道现在日本冷不冷,真嗣有没有穿够衣服?之前楚生总觉得,日本人特能挨冻,大冷天自己裹得粽子似的,真嗣也就薄薄两件,外套还经常脱下来给特别怕冷的自己披上……
想到真嗣那带着温度的外套,楚生觉着更冷了。但越冷脚下越放缓了步子,仿佛晚一些,便少一些对真嗣的辜负……
好不容易蹭到周瑞家门口,楚生看看手机,竟已经十点半了。
想着周瑞应该已经睡了,楚生才从上衣口袋摸出一把钥匙。
这把钥匙,楚生从钥匙圈上取下来又穿上去,反反复复很多次。终于拿在手里打算扔了,却是扔出去又捡回来,反反复复很多次。当初贴在钥匙正中的草每贴纸已经沾了污褪了色,就像两人的感情,让楚生不忍下手撕去,鸡肋般尴尬地附着于心门的钥匙上……
楚生对着钥匙发呆许久,才终于缓缓插入。锁“咔嚓”地响了,楚生轻轻转动门把打开门后看见的却是保持着打算开门姿势的撑着拐杖的周瑞。
周瑞呆呆看着楚生,随后视线转向楚生手里的钥匙。
楚生低头看看钥匙,随后猛地往周瑞身上一扔,转身就想跑。
周瑞扔了拐杖一把拉住楚生,楚生听到拐杖落地的声音,知道自己再往前跨一步周瑞便会因重心不稳而倒下去,心里骂着周瑞混蛋,脚下却并未再踏出半步。
周瑞知道这是楚生最大的让步了,再得寸进尺必定得不偿失,忙扶了墙关上门,费力地捡起地上钥匙,摸索了会儿上面模糊的草莓图案,再塞回到楚生手里。
楚生却像被烫了似地下意识地松了手,钥匙“叮”地一声再次落在地上。
周瑞感觉自己的玻璃心随着那钥匙砸了个缺口,沉了脸道:“这很见不得人吗?”
楚生不说话,周瑞看到自己上次留他手腕上的淤青,稍稍松了力道。楚生趁机抽回手,拿了衣服躲浴室去了。
楚生为了照顾周瑞,几天没顾上洗澡了,今天又挤车出了一身汗,对浴室的需求格外迫切。然而见着这浴室又想起两人曾经的点点滴滴,发呆良久才想起来脱衣服。
热水冲到身上,腾起一股水汽,楚生的身子温暖着,心却木然得隔绝着。这短短两天,一切都物是人非了。楚生的反射弧再短,也无法立刻转过弯来……
人非草木,每一份感情都是牵扯,每一份牵扯都连在心上,每割断一份牵扯便仿佛在心上剜去一块……
受伤的那一刹那,人常会因为麻木而感觉不到有多么疼痛,但一段时间后,那痛便如巨蟒般,缓缓盘上来,绞得人窒息……
楚生闭上眼,任温水滑过喉结……
待楚生洗完出来,就见了不知何时醒来的月饼抱着刚刚趁着楚生洗澡溜出来的汤圆在地上打滚。汤圆被月饼舔了一身湿漉漉的,受不了地用大尾巴遮着脸,小爪子推着月饼还想凑过来的鼻子。
楚生一叹,摸摸两只小的便上楼去了。
然而打开客房的灯楚生傻眼了,客房里的床上什么都没,只一张木板挺在那儿……可之前来的时候分明还有的……
这时候周瑞从隔壁伸出脑袋道:
“你好了?”随后便背上搭着衣服拄着拐杖下楼去了。
楚生听到楼下浴室门合上后,看着周瑞的房间发了会儿呆,脚情不自禁地挪了过去。
站在门口看了眼,楚生就愣住了。
只见周瑞那床上床垫铺了两层,被子叠了两层,枕头堆了两个……
等周瑞拖着石膏腿勉强把身子擦了从浴室出来,一瘸一拐地回到楼上自己房里,却没如预料般见到本该躺在床上的楚生。
周瑞跑到隔壁的客房,借着走廊里的光就见了楚生背对着他躺在木板上,一下就毛了,扒着门道:“你给我起来!”
楚生不鸟他。周瑞拄着拐杖几步上前:
“你起不起来?”
楚生半晌方懒洋洋道:
“你不要我这么睡吗?”
周瑞点头:
“好,你很好!!你就给我这么睡!”
说完转身回房,狠狠关上了门。
毕竟是一月的天气,楚生躺了会儿便冷得又掏了件衣服披上,但迷迷糊糊睡了会儿,仍是被冻醒了。
楚生轻手轻脚起身,摸着黑往下看,就见了月饼在正下方的垫子上抱着汤圆趴着。楚生扶着栏杆对着月饼“嘘”几声,月饼也没睡熟,听了楚生的动静便抬起头来。
楚生朝月饼勾了勾手,月饼立刻会意地将已经睡着的汤圆叼背上,小跑着上了楼。
楚生带着月饼进了房,躺在床上,将月饼和汤圆抱在怀里。月饼似乎有些明白出生的用意,往他怀里又蹭了蹭,但很小心地避开了汤圆,只用肚子上的毛温暖着它。
楚生看着月饼对汤圆的关怀,忽然觉得很悲哀……为什么动物的感情就能那么单纯,而人却能把感情变复杂了?
想着想着,累了许久的楚生终是睡了过去。
晚上,他做了个梦,梦里真嗣静静坐在他床边看着他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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