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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想站起身,试了几回都没能站起来,最后干脆就坐在雪地上,怒道:“我不想尽孝?是父皇不让!”
“尽孝是你的事,与父皇何干?”睿王一针见血道:“你怎知父皇就愿意傅氏在身边伺候?病重之人有时候会意识不清,连这个你都要我教你?”
这意思就是,自己那时候应该死活都得赖在龙榻前不走?
齐王双手抱住了脑袋,他是应该这么做的,若是他一直守在父皇身边,就何至于他们兄弟连父皇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老者说,世道坏了
“我们在这里做什么?”坐在雪地上的齐王有气无力地问道。
“等,”睿王道:“等莫潇来跟我们说话。”
齐王抬头看睿王,睿王露在帽外的发鬓上落着雪,如同黑发霜染了一般。齐王再扭头看帝楼城楼,城楼也是白茫茫一片,齐王觉着自己的心也是白茫茫的一片,他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哪里,看不到,也想不出来。
睿王低头看一眼跌坐在雪地里起不了身的齐王,他看不惯齐王这等担不了事的模样,只得又将目光挪开。一块被人踩踏过,沾着雪,沾着泥,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布块被风吹着,到了睿王的脚下。
有侍卫见自家主人盯着布块看,便弯腰将这布块捡了起来,呈给睿王看。
睿王伸手将布上的雪掸去,露出了大红的底色,还有一只登枝的鹊鸟。
“呀,”侍卫小声道:“这应该是喜幡。”
今日继后进宫,光这喜幡就在数百面之多,睿王的目光一暗,下令道:“拿去烧掉。”
侍卫忙捧着喜幡跑走了。
莫良缘,睿王捻着沾了泥水的手指,若不是这位小姐心有所属,就冲着莫望北父子手中的那支辽东铁骑,莫良缘会是他们皇子都想要的女人。小声地一叹,睿王将飘远的心绪拉回,他能与莫四小姐交好,就已经是一个很不错的结果了。
北去的官道上,二十几具尸体躺倒在雪地上。
严冬尽将莫良缘护在身后,看着提刀走到自己面前的壮汉,道:“睿王爷的人?”
壮汉抱拳冲严冬尽行了一礼,道:“是。”
严冬尽绷紧的身体一松,道:“多谢。”
“就算没有我们,严将军也可以将这些宵小之辈处置了,”壮汉看着五大三粗的模样,但说起话来却是很彬彬有礼的,“辽东铁骑果然名不虚传。”
“他们身上什么好没有,”周净这时带着手下兄弟搜完了身,跑到了严冬尽的跟前,说道:“但看我应该是护国公府的人。”
“在下祝严将军一路顺风,”壮汉又冲严冬尽行了一礼,“在下这就告辞了。”
“他日有缘再见,我请你喝酒,”严冬尽脸上看不见笑容,但话语很客气。
壮汉的目光越过严冬尽的肩头。
被严冬尽护在身后的莫良缘低头站立,一直没有出声。
“回城,”壮汉冲手下一挥手。
睿王的手下都翻身上了马。
壮汉临走时,又看了莫良缘一眼,莫良缘还是方才的模样,低头站立,严冬尽当家作主的模样。明明是个很守规矩的大家闺秀,壮汉打马离开时,心里想着,莫家门里传出的口风,莫四小姐生于边关,不识礼数,性子粗鲁好似军中男儿,现在看来,莫家从一开始就没想莫四小姐好过!
“请睿王爷务必多加小心,”严冬尽在壮汉身后又追了一句。
壮汉坐在马上,半转了身,冲严冬尽一抱拳。
“敢问兄弟尊姓大名?”严冬尽又问。
“免贵姓赵,”壮汉道:“在下赵季幻,严将军一路好走,在下告辞。”
听见壮汉说自己叫赵季幻,莫良缘抬头看向了壮汉,她听过这个名字,这汉子出身江湖,不知怎地到了睿王的身边,是睿王身边很得用的侍卫长,前世里被小皇帝以不敬之罪杖毙了,那时她袖手旁观来着。现在看着赵季幻纵马远去,莫良缘只觉得自己在前世里还不如早些死了好,识不清好坏,救不了人,也没做过对的事,她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赵季幻一行人越行越远,莫良缘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大家都没事,真好。”
严冬尽转身,将莫良缘脸上的雪拭去,扭头见周净们都不在跟前,就张开双臂抱了莫良缘一下,小声道:“都出京城了,我们还能出什么事?护国公还能养一支军队在手里,最多就这一拨人了,别怕。”
看一眼雪地,莫良缘问:“都死了?”
“死了,”严冬尽带莫良缘往战马褐图跟前走。
一具头颈分家的尸体横在路上,血地被血浸得红的剌眼。
严冬尽抬手遮住了莫良缘的眼睛,另一只手拉了莫良缘往前走。
莫良缘说:“我不怕看这些。”
“不怕也别看,”严冬尽说:“没事你看这些干什么?我宁愿你去多看些花花草草。”
莫良缘被严冬尽说乐了,好笑道:“鸣啸关有很多花草吗?”
严冬尽将莫良缘抱上了马,自己随后了上了马,认真道:“我回去后为你种一园子的花,一定比护国公府的漂亮。”
护国公府里亭台楼榭,小桥流水,满园的绿树繁花,到处都是江南的风韵,地处边关之地的大将军府哪里能比得上?
“我不爱看花草,”莫良缘语调嫌弃道:“护国公府里的东西我都不喜欢。”
“那就种你喜欢的,”严冬尽马上就说道:“我给你种,保管你喜欢。”
“严少爷?”那边周净已经上了马。
“走,”严冬尽催马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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