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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栖这城复那城（第1页）

这天，朝曦与宁拙的一名重孙女名唤关誉的，听二位高堂的话将二位高堂预备好的糖三角去送给在家附近的学堂中吟诗作对的一些举子，给他们加增力气、予以支持与关怀，关誉将两篮糖三角拿过去时，糖三角还是热的，举子们快乐地每人分到两个，欢喜地吃了。

宁默与诚欣的曾孙辈有一位曾孙女，名叫阿主，阿主望着太阳从门前的树冠上升起的时候，就想起了自己的女儿阿古，从前她的女儿阿古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对阿古说：“你一样的话只能说一遍啊。”

阿古说：“嗯。”

到洗豆子的时候，阿主对女儿阿古说：“你一样的话只能说一遍啊。”

阿古说：“好的。”

到阿主将锅烧热，倒入菜籽油，菜籽油将将冒烟的时候，阿主对阿古说：“你一样的话只能说一遍啊。”

阿古说：“知道。母亲，您这话已经说了三遍啦。”

阿主就为自己所说的话的次数被阿古注意到了这一细节而感到开心，笑出了声，说：“我这也是关心你唛。”

阿古笑，说：“可以。”

阿主带阿古去参加乡中人家的婚宴，路上对阿古说：“你父亲可是一定要和我一起去的——在以前我们家附近哪里搭戏台看戏的时候，我在前面走着，你父亲就跟过来，要跟我一起去。”

阿古再笑，说：“赞。”

如今阿古在琨珸峰任职，阿主和她丈夫的婚姻已经逾五十万年，他们仍然在一间房间中、一张床榻上休息。

有时候，阿主也会想起阿古在任职之前，每天都在家中居住的场景，那时候他们一家人每天晚上都在同一间房间中休息，共同看月亮说话。有时月光照在雪白的墙壁上，阿古会伸出手在墙壁上做手影，像鹰、像犬、像蛇，有时候阿主也会跟着做些手影。

夏天的时候，一家人围着灯火，吃着菱角和莲蓬说着话，阿古六千岁往后，阿主夫妇在房间中安了一个小床，有时阿古睡在小床上，有时阿古和父母中的一方一起睡，父母中的另一方则睡会在小床上。

这天，阿古的父亲问阿古：“阿古，今天晚上你跟谁一起睡？”

阿古说：“母亲。”

阿主就高兴地笑说：“阿古和我睡。”

阿古的父亲就说：“你是真喜欢你母亲。”

阿古就拍掌而笑。

夏天的时候，阿古还会剥石榴给她父母吃。

在阿古在家过年的有一年，阿主的丈夫去阿主的姐姐家拜年——那地的习俗是这样，总是一家中有地位的成年男子在走亲戚——阿主的丈夫会带上阿主一同前往。

阿主还会想起阿古在家的时候她为阿古梳头的场景——那还是阿古一万多岁的时候，她给阿古左右两边各梳起一个“马尾”，她用梳子前头那两三根梳齿从阿古前额顶上中央往后一直梳到阿古后脑勺与颈项相接处中央，就将阿古的头分成两份，左边一份，右边一份。

阿古对着镜子看自己梳好的头上的两边“马尾”，摇着头，欢天喜地一蹦一跳地出了房门，阿古的父亲看见了，就笑，说：“你这像喜鹊一样。”

阿古也笑，因为知道这是夸奖的话。

说起秦瑈和她夫君挽信的爱情，秦瑈是招亲的，起初挽信认识秦瑈的时候，有什么好东西都往秦瑈这里送，有时是送些新鲜采摘的水果来，有时是送些家中菜园中的应时蔬菜，如茄子、南瓜、菠菜、芹菜、韭菜等，有时挽信看见秦瑈在院中做家务，他也会殷勤主动地上前帮助，如有次秦瑈修篱笆，他就默默地蹲在秦瑈旁边，拿着树枝和麻绳一起帮着秦瑈修，到藤花蔓篱的时候，他还会帮秦瑈牵藤在架子上，再如有次看见秦瑈在院中打水，他立即上前帮秦瑈将水桶从水井上提上来。有时，挽信还会帮秦瑈翻晒在地上的谷子。

后来有一天，上英看见了挽信对秦瑈的帮助，就和秦瑈说：“下次那男孩若再帮你做什么，在他完成后坐在石头上休息时，你可以给他递块毛巾让他可以擦擦汗并夸夸他，说声谢谢。”

秦瑈照母亲所说的做了，挽信和秦瑈慢慢地就这样在一起了。

秦瑈一直希望挽信可以平等地对待自己，因为她感觉在自己面前，挽信低着头好像是心存敬畏，她想挽信若是真爱自己的话，一定会有许多展现本真的行为在自己面前。

可是上英告诉秦瑈：“你要善待这个男孩。”

秦瑈也恭顺地照做了，于是她现挽信有时候会展现出一些孩子气的小细节，比如，挽信会在她夸他在平面纸板工艺品制作中将金箔、宝石粘贴得别出心裁，之后约三天后，她现挽信在经过自己时从袖中出来一个新的平面纸板工艺品，上面有红纸制作成花的样式，还有贴在红花花蕊位置的金色水晶石。

秦瑈从地上捡起来，以为那纸板工艺品是意外从挽信袖中出来的，她将工艺品递回给挽信的时候，挽信轻轻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接过秦瑈手中的工艺品，轻轻放回了自己袖子中，又继续往原来的方向行走，秦瑈本以为他会期待自己夸他一两句的，看他这样自然而然的样子又觉得挽信这时候可能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于是她也就拿起花锄做自己原本准备做的事了——也就是给庭院中的花坛松土，将叶子堆于一处了。

走到阳光中，她才猛然反应过来，挽信这一次的展示可能正是他本真自我的一种表达，期待着她给出友好、赞赏的反馈。

秦瑈这才觉得有趣起来。

当初度铭远随烨千成归于另一个世界之后，每年度湘若都会在太九玄侍卫长——就是她后来的夫君的陪同下在度铭远、烨千成归去的那一天怀念父母，纪念她父母的石碑树立在一条河边的柳树下，她在春天的时候在那柳树下、石碑旁的土坡上撒上之前收集的梨花瓣，她以此来怀念度铭远和烨千成，也希望梨花的馨香能安慰他们的灵魂。

若遇见阳光明媚的时候，度湘若还会在那里哭一整个上午。

后来，度湘若自己的孩子出世之后，度湘若有时会牵着自己孩子的手经过那块土坡，经过时就会对孩子说：“原来我们家在仙渡府，我有父母——也是你的外祖父母，如今是在这块立了纪念石碑，我们可以在这里纪念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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