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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冲察觉到他的还想妄动,制止道:“别动。”
随着他话音落下,真气涌动,痛感骤然跃升了数倍不止。
十指连心,师小祺闷哼一声,当即被痛成一团蹲在地上——若非他的手还被押着,恐怕如今已经在地上打滚。
幸而剧痛不曾持续太久,师小祺一口气没缓过来,不住地喘息着,便感觉痛如烟散,自己的手也恢复了自由。
这是在做什么……不等他问,红冲开口先道:“看你的手。”
师小祺连忙看去,只见他的手已然大变了样,手掌发红,五只手指黢黑,活像是被烤出了一层碳化的皮。他试着活动手指,黑灰自指尖寸寸脱落,而他的手指静脉震颤,隐隐有真气在其中涌动。
从指尖化出真气,这并非什么高深的技巧,师小祺本该对此驾轻就熟,可如今,他却感到十分陌生,仿佛在自己经脉中涌动的真气并不属于他自己。
恰在此时,红冲抓住那只手,在掌心轻点。
如一颗石子落入水面,真气显形,他的经脉自掌心亮起,延伸到了三根手指,分别是拇指、无名指和小拇指。
“看到了吗?这才是你的根骨。”红冲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你是木水土三灵根才对。”
三灵根……他是三灵根……
他怎么会是三灵根!
师小祺挥开他的手:“你骗人!”
“我确实骗过你,”红冲却不恼,心平气和道:“但这一回没有。”
师小祺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只觉得眼前这只手已不再是自己的手,而是突然化作一座五指山从天而降,压住了他整个人,而那三道经脉便成了束缚他的锁链,让他无法呼吸。
红冲叹了口气,轻声道:“想来你师门应当是考虑到,三灵根同步修炼必定进展缓慢,便择了水土二道令你修炼。”
这话说得委婉,是不想师小祺伤心,但师小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三灵根放在凡间可堪是上佳仙骨,因其是大多仙门收徒的最低门槛,可对师小祺这等出身仙门的世家子弟来说,堪称是最差的资质。
至少在霜心派,三灵根弟子只能获得最寻常的教习和指点,如此庸碌无为地作为一个杂役弟子度过余生。而再差的四灵根,抑或是五灵根,大多终其一生都无法筑基,只能做个无缘仙途的凡人。
纵然单灵根的天赋异禀之人罕见,否则也不会称之为天灵根,师小祺从未肖想过自己若能是天灵根,可他也从未设想过,自己是师门亲族中最底层的根骨。
那他曾经的痛苦愤懑呢?他的嫉妒与不服又算是什么?他以为是自己怀才不遇,却原来这本就是他的位置?
“你还在骗我……是不是……”师小祺的声音已低不可闻:“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红冲心道:总算能进入正题了。
“木水土三道中,木最适合你。”说着,红冲轻轻捏了一下师小祺的无名指,说道:“水道宽容,土道中庸,可这都并不是你的本性。”
师小祺在霜心派这些年,没有一日是心里畅快的,便是因为他不甘立于人下,只是即便付出千百倍的努力,仍然难以望及师仰祯的项背,残酷的对比让他有再多的不平也只能咽回腹中,还要赔上一个笑。
他装得很好,至少过去的几十年里从未暴露于他人面前,以至于如今有人剥开他的心,他忍着痛,却说不出否认的话来。
只听红冲又道:“可你困顿多年,却从未有一日言放弃,就像你的兄弟姐妹一样——抱歉,”他微微一顿,继续说:“木道坚韧,这才合你的本性,若你修木道,想来修为该比如今更有进展。”
师小祺没抬头,低低道:“所以你骗我是木天灵根,是么?”
“是。”红冲承认:“我也是真心劝你多出来走走,游历世间,别老呆在你家的一亩三分地里。”
只不过那时,他并不知道原来霜心派内情,也不知师小祺会为此事崩溃至此,只当他少年心性不服输罢了。
话既然说出了口,酿成如此后果,红冲也无法再将自己撇清了,只可惜——
“但我的神通你确实学不了。”红冲又道:“你没有火灵根,是一点、一滴、一丝都没有的那种没有。”
师小祺垂眼看去,中指分明是手上最长的一根手指,却是他手上唯一一根毫无真气萦绕经脉的手指,就连食指都还有冒了个小尖呢。
短短两日他遭逢巨变,心境先是大起,接着一落再落,如今算是落到了谷底。他愣愣地抹了把脸,擦去脸上的泪痕,似乎突然释怀了,便爬起身要走。
红冲拦了一把,问他:“去哪?”
“不知道。”师小祺哑着嗓子说:“反正不会再打扰你了。”
“我话还没说完。“红冲却道:“三灵根又不是不能修炼,你这是要自暴自弃?”
闻言,师小祺再也忍不住了,抬起头时才知道他又是涕泪横流沾了满脸,嘶吼道:“三灵根怎么修炼?你告诉我,三灵根我这辈子还能怎么修炼——”
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红冲如法炮制轻点自己的掌心,同样是三道真气蜿蜒而出,分别是中指、无名指和小指,只不过小指处却略有不同,师小祺一看便大概猜到,应当是是水灵根所变异的冰灵根。
“且不说天底下三灵根的修士多了去了,只不过那些,你大抵看不上。”红冲淡淡道:“我也是三灵根,甚至其中两道相克,不照样修到你想要的境界了?”
师小祺看着他,顿了片刻,方才停歇的眼泪又喷涌而出,嚎啕大哭了一声:“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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