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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他。”乘岚目不斜视,认真地看着远处那道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的身影。
他突然忆起什么,瞥了一眼师仰祯,缓缓道:“你不会要阻拦我吧?”
“不会。”师仰祯道:“此地乃禁地,平日里少有弟子前来,我也会照拂下方,你只需应敌,万莫束手束脚。”
“素旋绮修歪门邪道,是我作为师长引导不足。今日他犯下如此乱事,清理门户,本该是我分内职责,反而是我力有不逮,才不得不请照武真尊动手。此事了后,我自当辞去太上长老之位,负荆请罪。”她的话声一顿,又接了一句:“但他毕竟是我的徒弟,这些年我与他的师徒之恩不假……还请照武真尊替他留个全尸。”
此言并无不合情理之处,唯一不合情理的便是,如此富有人情味的言语竟然出自于师仰祯之口,引得素芸生频频侧目。
但见师仰祯似颦似叹状,素芸生撇开脸,心中五味杂陈。
或许有不甘,可他总归记得方才师仰祯说过,自己这些年的安生日子,是师仰祯替自己承受了禁制的反噬。
所以,不甘之余,也有一股泛苦又泛酸的感念、怅然,渐渐叫他品出一种诡异的满足。
乘岚淡淡应下:“自然。”
按红冲方才所言,他要杀素旋绮,也只能用幻术,再借不灭真火之力剿灭这道神魂,而非斩伤这具身躯。
只不过,早先他就已掐断了素旋绮的脖子,虽然对素旋绮似乎影响不大,看着到底不美,倒是不知,这算不算“违约”了。
他正要动手,就听师仰祯问:“……红冲确实还活着,是吗?”
乘岚轻轻颔首。
师仰祯沉吟片刻,便说:“清醒过来之后,我也看到了许多以前不曾知晓的旧事,我才知道,我误会了许多事,还望真尊与我向他带一声道歉。”
她抬手抱拳,行了个正式的礼:“这些年多有怪罪,是凝魄识人不清。以后若有用得到的,还请红道友随意招使。”
闻言,乘岚微微一怔。
时隔多年,那些旧事,乘岚不知她知晓了几分,毕竟有许多秘密,连自己都还不清楚。
他忍不住拂了拂自己心口的位置,低声道:“无妨,我想,他并不在意。”余光瞥见素芸生亦为此言而震惊得久久无言,便也顺便带了一句:“你也是。”
素芸生颤声道:“师兄他……”
“我是说,方才我一时上头,也对你道一声对不住。”乘岚道:“无论如何,你窃取那节藕,都算是阴差阳错救下红冲一命,这份恩情,我铭记在心。”
了却二人心念,乘岚再次提起剑。
山岳震颤,风雪之中,素旋绮再次抬起头时,便见乘岚已出现在眼前。
他忍受着体内四处冲撞,总也没个安生的神魂斥力,强作出冷静自如的模样,笑着道:“看来真尊已作出决断。”
“三百年了,真尊,难道每每午夜梦回,你的眼前不是映出那夜的场景?”他缓缓抬手,按在自己心脉之处,轻声道:“你刺穿了他的心脉,令他气绝于你怀中,可你不知道——原来,动了杀心的只有你而已。”
他说着,缓缓抬手,隔空作出描摹乘岚眉心的动作,又恰到好处地松懈半分。
于是,红冲的神魂立刻占据了上风,只见他眼神一闪,恢复清明时,又是故人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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