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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凌晨五点,南大的天还是灰的。
项目组的第四轮修改意见来时,屏幕上跳出的是一句冷得不能再冷的文字:
“情绪描摹过多,缺乏结构张力,请重新提交叙事稿。”
周墨坐在屏幕前,手指悬着没动。
他的画板还亮着,桌上放着三张已被撕去边角的半成稿——
一张“她站在斑驳阳光下的剪影”。
一张“她拿着写本看他时的侧脸”。
还有一张——只画了眼睛,笔触却糊了。
那是他画她最多的部位。
也是他现在最画不出来的部分。
他不是第一次被驳回。
也不是第一次接到“不够结构清晰”的批评。
但这次不同。
他开始不敢再碰下一张纸了。
不是因为手抖———
是他怕自己画出来的,不再是她。
而是那个被格式化、被他反复“调整情绪浓度”后的“她”。
——
他盯着画板,手撑着额头,像是怕再呼吸一下,整张桌子都会塌。
宿舍里没人,他没开灯。
只有光标,一闪一闪,像提醒他:
你现在不动笔,你就晚了。
但他还是没动。
“你是不是——不想画了?”
他脑海里,忽然响起自己的声音。
不是问。
是质问。
那句话像一根倒刺,插在了他心口最中间的那块肉上。
他猛地站起,碰翻了一罐笔芯。
那一瞬间,像整整一年画的线条都掉落了一地,乱七八糟,毫无章法。
他蹲下身,一支支捡回去。
手却在抖。
他不是不想画。
他只是,已经分不清,自己现在——是在画她,还是在画自己想她画成的样子。
他怕。
怕一旦落笔,这份爱就变了形。
怕他不是在爱她,而是在爱那个他构建出来的“她”。
——
他靠着桌脚,低头喘息。
没有灯光,也没有画面。
只有他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很长,像一整夜都还没醒过来。
他那一刻突然明白:
有些人不是被逼封笔的———
是他们怕,越画,越远离“那份最初的心”。
———
第二天下午。
南大青鸢工作室。
周墨推开门时,现桌子上多了一样东西。
一封信。
不是电子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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