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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顾明玉熟悉这里的每个角落，就好像这里从一开始就是他的家一样。

或许是那挤挤挨挨的一个月，又或许是那零零散散的三年，爱笑的少年住进了他的心中，挤兑走了所有黑暗的阴影，冲刷干净了遍地的泥泞，让他整个人都豁然敞亮起来。

他学着像对方一样笑，逼着自己说各种傻话，在心里把一切过往来来回回的滚过，终于发觉，一切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他还在，过得挺好，暖阳自己撞进他的怀里，总有人会爱他。

只不过开始只是学着乐观向上的顾明玉不知何时过于跑偏，成为如今日一般的沙雕乐子人，这一切也就不足为他人所甚至自己知晓了。

顾明玉在梦中看着两个小孩儿乐呵呵在房子里乱窜，从一开始的布置新家到后面的计划出游，又在晒成花椰菜后爬进大门顶着空调狂吹，随后记吃不记打的跑出去钓鱼。拎着鱼回来后傻愣在原地面面相觑，然后跑去霍霍厨房。

也就是在这一步中，顾明玉发现了陆冉厨房杀手的本质，开始严令对方远离厨房重地。其后为了两人未来的一个月不再下馆子点外卖，他开始严格锻炼自己手艺，终成如今的民间厨神。

顾明玉看着陆冉的表情从最初的迟疑道后来的信任赞叹，从一开的拈着筷子无从下手到后来的鼓着腮帮子赞不绝口，不自觉的从嘴边露出笑意，一时恍惚间竟发觉这表情与过去的自己重合了。

我绝对从那时候起就对他图谋不轨了。顾明玉漫不经心的想着。

而彼时的他恐怕尚且认不清自己的心意，更遑论做些什么。

顾明玉静静地看着那流淌的两个月，如一部珍藏许久的电影一般一点一点的推进，直到尽头。

随后便是黑幕。

凌乱的人与事纷至沓来，裁断的岁月如潮水般席卷。他静观世事如常，最终一切定格在一张熟悉的脸上。

是卢升。

波澜起伏，心照不宣

顾明玉大半夜被前男友吓醒，拖着疲软的身子踢踏着毛绒拖鞋下楼翻冰箱。没想到直接和楼梯口的某人打了个照面，彼此一脸茫然的大眼瞪小眼。

“睡不着？”顾明玉无语片刻，绕过人翻出冰箱里的牛奶，拎着奶盒坐到他边上。

陆冉皱了皱眉头：“多事之秋，脑子有点乱。”

顾明玉了然，“说吧，咱两捋捋。”

“嗯······”陆冉想了半天挑不出话头。

“就比如说，你现在脑子里想着谁？”

“卢升。”

顾明玉秒升扭头就走的念头。

陆冉似是被他突然扭曲的表情逗乐了，肩膀抖了一下，半晌才拈着笑意缓缓开口道：“卢升是被卢家的老爷子带到我面前来的。卢老爷子和我爷爷是故交，远比顾家还早的那种，据说是当初一起下的海，但是早就不来往了。我只知道有过这么个人存在。”

陆冉顿了顿，似是在回忆那天的情景：“我被老爷子叫回家，就见到卢老爷子和卢升坐在沙发上。我爷爷也不说话，但是看上去兴致不高，卢老爷子几乎可以说是有点······讨好的看着他，一旁边的卢升——他那个时候刚满18，一看就是那种青春期的小孩儿，和他爷爷的表情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不屑的。我大概能理解他的想法，卢老爷子有求于我爷爷，但是卢升，他给我的感觉······不同于年轻人的那种桀骜难堪，反而有种吊诡的感觉。”

陆冉盯着空茫处仔细回忆，随后好似有些困惑：“他盯着我父亲手制送给爷爷的燕子木雕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笑了一下，笑的很······讽刺。”

陆冉斟酌了一下最后两个字，最后又补充道：“而且他和卢老爷子的氛围也很奇怪，不像是普通爷孙，卢老爷子对他似乎是很愧疚，又有点痛恨······还有点畏惧。最后我爷爷叫我认干儿子，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觉得不可理喻。我当时才24，刚工作没两年，莫名其妙多了那么大个儿子，这要是平常我指不定能骂出来。但是我爷爷，冷着一张脸，什么也不说，就那么不容置疑的看着我。”

“卢家爷孙走了之后，爷爷不等我问就走了，走之前还留了两句话，”

“报应不爽。终究也是我们陆家欠的债，就像你母亲一样。”

“我当时闷了好久，没敢问我妈，就旁敲侧击找我爸打听。结果我爸什么也没说，让我听爷爷的。对卢升，就当是亲戚，稍微照顾一下也就得了。”

“卢升后来读了个还行的大学，毕业之后往我这边投的简历。其实他本身专业也不对口，我就意思了一下给他找了个闲职。”

陆冉开了话匣子噼里啪啦秃噜完，喘了一口气。顾明玉把奶盒递给他，他也不讲究，对着嘴就灌了一口。

“本来这都没啥，直到几个月前公司项目出问题我来找你。我从你家楼底下出去的时候，见着了卢升。自从他18岁之后，我和他就没再打过照面，只在手机上聊过两句。我们见面后也就打了个招呼，说了几句废话，但是他的举止和气质······”

陆冉皱着眉头卡了壳似的，侧头看了一眼顾明玉，将嘴里的字句嚼了半天，看似委婉的吐出下半句：“变化很大，让我觉得有点像一个人。”

顾明玉没有说话。

夜半三分，楼梯口地灯的冷光映着两人的脸颊。顾明玉常年居家工作，作息不定，脸色本就苍白，两个大黑眼圈只消退了一半儿。而陆冉天生丽质的冷白皮加上也是个常年办公室久坐的主儿，此时的脸色完全不逞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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