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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楚,你怕死吗?”
楚惊蝶抿了抿唇,明明已经不止回答过一次这个问题了,可她就是觉得今天的顾明莱分外固执些:“说不怕肯定是假的,但我并不觉得死亡是件值得恐惧的事情。”
女人定定望着她,几乎觉得这声音不是从她嘴中传出的、而当真是从那虚无的噩梦之中传出的了。
“死亡多寻常啊,全世界都如出一辙:就像腔室里的积液总会干涸下来,就像眼球和瞳孔总会一点一点扩散开。慢慢地,你会开始失温,失语,失去听力和嗅觉……”
“这不过是场旷日持久的长眠。死亡不过是场伟大的长眠而已,就像水晶棺木中的公主和荆棘城堡里的睡美人那样:在她们长眠的时间里她们是静止的、死的,所以在我睡着的时候,我也是死的。我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死过很多次了。”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畏惧死亡呢?”她缓缓揉开了对方因为不安而紧握着的掌心,她将她的心拼起来、她将她的泪擦干净、她捂住她耳朵:“莱莱,没关系的。”
只要额颅贴着额颅,我们的心脏就会荡起甜蜜的童歌——“嘿,抱紧我。”
顾明莱便知道她知道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了。为什么到了这种境地你依然能坦然安慰我呢?你别笑了,你的牙齿会冷的、你的伤口会痛的。你不要再骗我说没关系了。
“我其实很笨,阿楚。我总是要花掉很长很长、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去理解那些复杂的感情,所以我固执地不愿将它们背负。”
“我不愿自己变成一个敏感的怪物,所以我对你的痛苦视若无睹。你在我手里死了那么多次啊……”
这样伤害你的我真的有资格留在你身边吗?
“我真的、能给你想要的爱吗?”
明明询问得这样轻,可楚惊蝶却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发抖了:不该这样的。她这样野心勃勃的阴谋家本该体面地寿终正寝,哪怕命悬一线也要狡猾地机关算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悬崖枯枝般卑微地问一份并不纯粹的感情。
“莱莱,你有些醉了莱莱。我扶你回卧室……”“疼吗?”
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咽喉上,尽管那里平静、安然无恙,可她们都知道在另一个被记忆焚成了灰烬的时光里,它曾被人狠狠地刺伤。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这样做……为什么我要这么坏呢?呜……”顾明莱又开始哭泣了,好像要是无法得到爱人的原谅,她便要一直这么流泪下去了:“离开我是不是会开心一点呢,阿楚。要是没有我,你是不是不会这么难过……”
楚惊蝶深吸了一口气。“不许哭。”她尽量冷静地开了口,她的声音已经在颤抖了,“听我把话说完。”
顾明莱便抽泣了下:“呜——”
“忍住。”
她只好眼眶红红地看着她。
“首先,我们之间没什么好亏欠的。我承认我曾因死亡讨厌你憎恨你巴不得在捅死你后再捅死我自己……但我从不觉得你欠我什么。毕竟我也是带着目的靠近的。”
“可——”“其次,你凭什么擅自否认了自己的价值呢?”
女孩猛地抵住了她的眉心,端得是这样凶狠的语气、可那字里行间分明是柔软的情:“顾明莱,我喜欢你、在意你,这是哪怕我死了一百遍也无法改变的事情。所以你不许讨厌你自己。”
“如果连你都讨厌自己了,那这样爱你的我又算什么呢?傻瓜吗?”
“不是!”她有些情急地蹭了蹭楚惊蝶的眉心,这会儿倒是能看出几分醉意了:“阿楚不笨的……呜……”
“阿楚……”
听着这人分外慌乱的语调,任务员反倒松了口气。“莱莱。”她又喊她,她用同她第一次见面时那种肆意又热烈的眼神看着她,仿佛这世间已经再没什么好值得她害怕的了,“你爱我吗?”
“我——”
顾明莱再度失声了。我该用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风姿、在什么样的地点说什么样的话来说爱你呢?我也不清楚我是什么时候爱上了你,我只知道在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是走了一半的路了。
爱这个字太重、落地砸坑。楚惊蝶当然明白她心底的顾虑,所以到最后也只是吻了吻她颤抖的鼻尖:“没事的,没事的。现在说不出来也没关系的。我全都听到啦。”
她摸了摸她雀跃欢欣的心口——
“它说,它好喜欢我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
当虞棠从波澜壮阔的悲伤中彻底清醒过来时,日子已经像断裂的琴弦般被生生拨走了三天。
感冒好像加重了。她吸了吸鼻子,扶着额颅恹恹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手机里呈几何式增长的消息刀刃般剜痛人双眼,她深吸一口气口气,发了句“我没事”过去后就熄下了屏幕。
啧。太狼狈了。
望着镜子中那双略显憔悴的眼,向来打扮矜贵的人皱起了眉毛。冰凉水液泼在了因高热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她拨了拨那水草般卷曲至腰间的乌发,仿佛在修剪一捧将枯未枯的雨林植株。
太丑了,她想,阿楚会讨厌的——
【让自己受伤是件很蠢的事。】
……已经被讨厌了。她颓丧地看了眼日历上被反复勾画的数字,到底是简单收拾收拾出了门。云城的天气愈发潮湿了、这场积蓄了整整两个季节的大雨实在来得猛烈。氤氤薄雾在气温骤降的清晨取代了太阳,而她脚步凌乱地走进了约定好的烘焙店:她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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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你先自己好好吃饭。说完,他就匆匆上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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