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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伤我当家的。”忽然一个人向前几步,扔掉了手中短锄头,颤抖哀求。
我定睛一看,来人是个女子,膀大腰圆、面目粗粝,她混在一群大汉中,竟一时没辨认出来。
我收起短暂的惊愕,问道:“你们为何要取我们的性命?”
“公子爷,我们活不下去,没办法只能上山当土匪了,当家的和黑云寨说好了,有了投名状就能要我们。”
农妇闻声跪地,双手作揖。
“饶了我们吧!”其余诸人也纷纷效仿,跪地作揖、磕头,求饶不止:“饶了小人吧!”
“我们是一时糊涂啊!”
“是啊,我们是无辜的,都怪胡大壮!”
“早知道饿死算了!”
“起来!”
众人跪地求饶、哄闹推诿,让我心下烦闷,但大声喝止也无人听从,我灵机一动,拔剑指向脚边蜷曲的胡大壮:“不起来我就杀了他!”
“别别别,我起来!”那农妇高举双手,立刻起身,其余人也先后起来,不再求饶、推诿。
场中哄闹渐止,我才松了口气,出声道:“我问你,黑云寨说的投名状是任何人都可以还是指定了我们母子二人?”
农妇不假思索:“他们说就要旁边院里骑马回来的两个人,其他的不行。”
果然如此,我们居住在内城,治安或许比不上洛川、百岁,但终究是官城——事关朝廷脸面,除非是特意指定,否则谁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此地拿“投名状”?。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联想到我们抓了吴老六,因此而结下梁子也不足为奇。
不过那云四爷回去没把遭遇的奇事告诉寨里诸人吗?怎么还敢派人来寻仇?还是说只是拿这群民夫当炮灰使?
倒还真有可能,一群乌合之众、流民亡夫,成功固然可喜,失败也无损失,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不过此中细节,他们肯定一无所知,我也无意于此多费口舌。
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看这些人模样可怜,我也生了些恻隐之心,迟疑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落草为寇?”
“公子爷,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啊,两个儿子去京城服徭役死在了那边,女儿被城里的公子抢走,当家的连门都进不去,还被打了一顿,地租子又长了一成,还教人怎么活啊?!”
农妇说着不禁泪流满面、涕泗横流。
其余诸人也被勾动了伤心事,声泪俱下:“家里锅都砸了,还是交不起租子哇!”
“可怜我的大儿,早知道还不如打断他一条腿,否则不至于死在北边啊!”
“俺的女儿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有的嚎啕大哭,有的捶胸顿足,有的痛心疾首。
惨事一桩桩入耳,我心情烦闷,不由大喝一声:“够了,别再说了!”诸人生生止住哭泣,但仍有几人抽噎不止。
此时胡大壮终于缓过起来,擡头恶狠狠地瞪着我道:“媳妇,不要求他,他们都是一个屌样!”
我收剑入鞘,长叹一口气:“你们走吧,今日之事,我不会报官,就当没发生过。”
“哼,假惺惺!”胡大壮骂了一句,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了那个农妇,而其余诸人却已趁着这个空隙四散而逃。
农妇走上前来搀扶,低声向我道了句谢,而后便被胡大壮大骂几句,二人依偎着走到了其他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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