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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所言的无辜,所言的君子?”问真看完手中血书,紧紧攥着,目光极冷地注视徐平寿夫妇,与坐在堂中的徐二太公。
太公听着何氏的描述,眉心紧蹙着,问真话音一落,他咬着牙拍案怒喝徐平寿:“你这混账!”
徐平寿吓得连跪都跪不住,只能不断喊“冤枉”,问真侧头看向含霜:“县衙的人到了没有?”
含霜忙出去看,徐平寿心中一紧,另外几位太公面面相觑,徐平寿与其妻爬过去求徐二太公:“伯父!伯父!我是无辜的,我真是无辜的,您不能让我到官府去啊!”
徐二太公脸色铁青,“你做出这等混账事,还有脸求饶?”
徐平寿夫妇吓得魂飞魄散,哭喊着求道:“伯父!伯父!哪怕为了徐家的脸面,您不能让县主送我到县衙里,我若被告了官、定了罪……徐家的颜面河村啊!”
不知是他的哪一句打动了徐二太公,二太公面色微变。
问真忽然开口。
“徐家的颜面,是先祖在战场上一刀一剑拼杀出来,是我父亲、叔父们在朝堂中兢兢业业夙兴夜寐为民为国熬出来的,与你何干?!”
徐问真终于撕破平和面孔,看向徐平寿的目光锋锐无比,仿佛要一刀刀割下他的血肉,“你妄自行不法之事,逼死韩家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顾及徐家颜面?你仰仗徐家势力作威作福欺压无辜时,可想过徐家的颜面?”
她忽然起身,抬手抽出堂前悬挂的宝刀指向徐九公,二太公急忙道:“县主不可!”
徐问真冷笑一声,“我奉徐家族长之名,整治不法、肃清族风,今日堂中,我徐问真百无禁忌!”
徐二太公见她握着刀的手极稳,面有怒色却无急切紧张,便知她所言绝非虚言,一时竟无言阻拦。
徐平寿看着问真一步步逼近,浑身哆嗦,忽然眼前一亮,大喊:“徐问真!我是你长辈!你今日若伤我,祖宗天理不容!”
“我替人间除一祸患,家族除以毒瘤,祖宗天理应该谢我才对。”徐问真忽然轻嗤而笑,凤目中闪烁着冷光,徐平寿被她摄住,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他眼前这位,本以为是富贵丛中骄横贵女的嫡支县主,是真想一刀了结了他。
她确确实实,有这个胆子。
徐平寿衣衫被冷汗浸透,眼前一阵白光闪过,忽然——他妻室哭喊道:“阿郎!阿郎!”
地毯上洇湿了一大块,含霜皱眉上前挡住问真的视野,本要立刻吩咐人将人抬出、焚香设换地毯,但因问真没有吩咐,咬牙忍住了。
徐二太公已不想再看徐平寿等人一眼,沉着脸转过头,按捺下心中的泼天怒火与震惊,徐徐对徐问真道:“徐平寿虽不肖,有一言却甚是有理,他毕竟是县主长辈,县主哪怕代族长行权,若杀伤长辈,到底于天道有违,恐有损于县主玉体。”
问真面色不变,不知是否听进去了,徐平寿妻子在旁不住地磕头,“求县主饶他一命、求县主绕他一命吧!我回去立刻将那些田地还给韩家人,我、我还立刻将韩家那女子从乱葬岗寻出,好好地设棺入葬,请县主饶过外子一命吧!”
一旁的云英动作一顿,有一瞬的紧绷。
问真闭了闭眼,多年的养气功夫让她没有立刻启唇骂人,只吩咐:“将徐平寿拖出去,既然是长辈,我不可亲自动手处置,就到祖宗牌位前,由祖宗处置四十军棍,再送入县衙以正纲纪!”
“我徐家行伍立身,军中起家,今日用军棍行刑,如同祖宗亲临!”
宗族权重,她既然说出是代族长行权,在徐平寿罪行铁板钉钉的情况下,她要先打徐平寿再送入县衙,实在是理所应当。
徐二太公都无言阻拦,闭眼任她作为。
她开头杀鸡儆猴的动作便可谓极重了,见徐平寿被拉出去,众人都以为今日算是告一段落,正要轻轻松一口气的时候,徐问真抬起手,“徐平寿在族中只受四十棍,只怕会有人以为,夺田不法、强娶女子、逼人自尽,在族中只值四十棍。”
她说话的语调平而缓慢,是时人看来很贵重的一种强调,徐家许多族人平日刻意用这种强调说话,问真的矜贵从容显然是由内流露,此刻却无人有心称赞,都随着她的话将心高高提起。
“徐平寿膝下二子,大郎既亡,还有小儿呢,将他家二郎提来,子受父过,断他一臂,算代徐平寿在族中的一命。”问真将手中刀抛向徐延寿,“就用这祖宗随开国皇帝征战时建功立业过的刀!”
话音一落,满座哗然,徐平寿妻子尖声唤:“毒妇!你怎敢!”说着,要扑出去拦住秦风,没走两步便被人按住,云英双手用力,手臂上肌肉突起,竟然硬生生制住了一个已然癫狂的壮年妇人,使她寸步不能行动。
何氏身体轻颤,满目不可置信地看着问真,半晌,闭目深深拜下,两行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徐延寿力道干脆,不多时提了一条胳膊来扔在庭前,人群中尖叫声响起,一片哗然,另外几个被提出的不法之人颤颤发抖,徐二太公面如土色,双目几乎凸出地瞪着问真,“县主,您要杀鸡儆猴,可足够了?”
“二太公可唤我大娘子。”问真却慢慢踱步,坐回上位,“嫡支长房徐问真,代祖父行权苴安,肃清家门族风,以正纲纪,以告世人。”
她从案上翻起一本徐氏族谱头一部,其上赫然书写着徐氏家规,她抬手递给含霜,命她宣读,每读出一条与今日被拉出之人对应的罪责,便抬手,秦风不必她出言,干脆地拖着人去打军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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