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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然瞧见画上少年,倏地愣住。
他意态潇洒,红衣白马金鞍,脸上是恣意而又独具年少清朗的笑。
画侧写着字:
[懿王朝腾宇六年,仙人游历至肃京,化作凡人拜入儒门学道,三月学成,入科举。
年十四,三元及第,蟾宫折桂。
打马靖安街。]
腾宇六年……
那是,千年前。
莺然盯着画像上的少年,瞳眸轻颤,久久不能回神。
直至角落传来一声痛苦的低吟,她连忙跳下矮桌,将纱幔盖到关熠身上。
她环望大殿,接着去找那些被纱幔遮住的画。
又一幅,揭下纱幔。
是少年金带红袍,发束垂缨玉冠,在宴上饮酒,洒脱豪放,风流不羁。
题字:
[懿王朝腾宇七年初,仙人将离肃京,游历山川河海,腾宇王宴请仙人。
仙人年少,不善饮酒,醉后宴上吟青莲居士诗: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再一幅,是少年腰配折扇与长剑,玄带白衣,劲装氅袍,于山石上饮酒,俯瞰云山青黛、江河奔流。
落拓旷达,恣意若江湖侠客。
题字:
[懿王朝腾宇七年,暮秋。
仙人游历至边境荒山县,降服吃人异兽。问何处观景之最,砍柴翁道:金水尽头青云崖。
仙人凌水上青云,临风饮酒赏山河,醺醺然兴起,吟摩诘居士诗:
——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题字下,还有小字,莺然轻念:“云水县名,由此得来……”
莺然的视线从字,再度回到画像上的少年。
他笑得自在开怀,兴起饮酒,兴盛吟诗。
是一名正当志冲云霄、不拘天地高厚、天地间任徜徉的少年。
莺然有些恍惚,向他伸出手,却终是没有碰到他。
怕不小心,会损毁了这历经千年沧桑的画面。
*
小雨淅沥,落地染血,化滚滚朱红在大地上流淌。
满地横尸,已分不清谁人是谁人。
就连璇衡宗的四名峰主,都已淹没在尸堆中。
鸿崖公一改先前豪放,手持双锤杵地,撑着身子不倒下。已是浑身浴血,双目赤红。
所驭异兽,也只剩下浑身猩红的狮象仍屹立着。
鸿崖公便是再不愿信,也不得不信,眼前人,正是他最不愿意猜的那人。
徐离陵收了道珠,向鸿崖公走近,夸赞道:“你是位强者。若非绝地天通,你迟早会登仙天霄。玄道失了你,是玄道的一大损失,可惜了。”
鸿崖公张口,血水从他口中淋漓落下。
他已无力多言,强撑着最后的力气,摸了摸身旁的狮象,赫然大喝一声,不惜耗神魂之力,使出绝杀之招。
狮象发出一声吼,似悲鸣,响彻天际。而后身形化灵,撞入鸿崖公体内。
鸿崖公顿时身形暴涨,如狮象化形成妖,宛若一座两层高楼,俯瞰面前变得渺小的徐离陵。
鸿崖公亦发出一声震吼,震碎了原本布下的结界。
周遭百姓惊见书院废墟惨状,惊叫声中四散奔逃。
“哈哈哈哈哈哈哈……”徐离陵大笑,“好!好!好!”
他俨然战意兴盛,享受起这屠杀的快感。双指以血画咒,咒解魔身封印。
“你的不屈,值得见我三重魔身。”
一重魔身封印解,魔风骤起。
二重魔身封印解,魔息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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