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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过后,春节就算结束了,生活又恢复到正轨上,春耕成了朝堂和百姓最关注的一件事。
各地方官将目前尚存完好的耕地和遭受破坏还没恢复的耕地,以及每家每户的人口统计好层层上报到朝廷,由皇帝和治栗内史商议如何分配,再拨款治理那些荒废的耕地,争取让每个百姓都有土地。
赫连皋也不仅仅是纸上谈兵,他还出宫,到长安城周围的村庄亲自查看耕地情况,指导官员如何帮助百姓恢复农耕。
有好几次,燕晏去承明殿找他都扑了个空,内侍告诉燕晏,赫连皋这段时间经常去郊区巡视农田水利,恐怕没有时间陪他玩了。
燕晏也不生气,甚至还感到欣慰,作为皇帝,就应该多关心百姓嘛,在这一点上,他没看错赫连皋。
为了不打搅赫连皋做正事,燕晏就很少往未央宫跑了,一般就待在上林苑里,到处找点事情做。
之前他不是在上林苑圈了一块地让人给狮子造一个园区嘛,因为天气寒冷,又经常下雪,所以园区只是做了个雏形,具体的内容还待补充。
所以这些天燕晏没事就往狮子园跑,指挥奴隶们在园区里增添一些花草树木,还用木头建了一些供狮子玩乐的设备,还挖了个水池,建了假山,造了一处供他玩耍休息的凉亭。
这日燕晏又去狮子园监工,路上却遇到了赫连皋出宫的马车。许是看到他了,马车在他跟前停了下来,赫连皋撩起帘子探出半个身子问他:“小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燕晏也有好几天没见过赫连皋了,没想到突然在这里遇到他,还有些惊喜。他走到马车前,仰着头对赫连皋说:“我正打算去狮子园看看,没想到遇到了陛下。陛下这是要出宫巡视吗?”
赫连皋点了点头,然后跟他说:“如果小殿下没有太重要的事情,不如跟朕一起?”
燕晏也想出宫玩,特别是郊外,自从搬进兰池宫住后,他就没有机会去郊区玩了。这会儿见赫连皋邀请他,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要往马车上爬。
赫连皋看到他的行动,嘴角微微上扬,对他伸出手,一把将他拉上了马车。
燕晏轻车熟路地在马车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猫着,雀跃道:“我们这样,算不算一起结伴春游呀?”
赫连皋的心情看起来很好,微微笑道:“算是吧。”
燕晏又想起以前在金陵时,每年春天他都和朋友们外出郊游踏青,一群志同道合的青年聚集在一起,别提有多得意了。
去到郊外,天公却不作美,天空阴沉沉的,还飘着濛濛细雨,不过好在雨并不大,落在身上也没感觉,倒是给天地之间添加了一点春意朦胧。
下雨就意味着有水,有水就能够灌溉农田,方便耕种。在金陵的时候,他就常听百姓们说,一场春雨金不换,可见春雨对于农耕来说多重要。
所以燕晏并不讨厌这样的天气,不觉得妨碍了自己出来玩,他甚至沐浴在细雨中,感受着大自然的滋润。
但赫连皋担心他会着凉,还是让人将他的大氅拿出来亲自给燕晏盖上。
燕晏正仰着脸接受春雨的洗礼,突然什么东西劈头盖脸地蒙住了他:“……?”
他下意识就要把盖着他脸的东西拿掉,就看到赫连皋站在他面前,正严肃地把大氅披在他身上系好带子。
赫连皋的大氅是用兽皮做的,既保暖又防风雨,而且够大,足以将燕晏从头到尾包住,燕晏现在就是被大氅盖住了头和整个身子,就像穿了件蓑衣一样。
被包裹着的感觉并不好,燕晏抬起手扯了扯大氅,就被赫连皋握住手放回去。
赫连皋正色道:“别闹,一会着凉了,回去后朕如何跟曹公公交代?”
燕晏想到曹喜那爱操心的性子,不做声了,就这样披着赫连皋的大氅。
得知皇帝亲临,当地的里正和下属很快就赶来接驾。
赫连皋免了他们的礼数,道:“带朕去看看周围的耕地。”
里正不敢怠慢,哈腰点头道:“陛下这边请。”
赫连皋牵住燕晏的手,对好奇地东张西望的燕晏说到:“走吧,注意脚下的路。”
村里不比宫廷,这里都是泥路,这段时间恰逢惊蛰前后,雨水很多,地面有些泥泞,稍不注意可能会滑倒。
燕晏小心翼翼地跟着赫连皋往地里走。
里正尽心尽力地给赫连皋指出周围的耕田范围,哪些可以直接耕种,哪些还需要一段时间恢复,每家每户又分到了多少地,这些他作为里正都熟记于心。
赫连皋神情严肃地听着,燕晏听了一会儿就走神了,他注意到地里已经有农民在犁地了。
以前在金陵的时候,燕晏也没少被父皇带去巡视春耕秋收,自然懂得百姓们是如何犁地耙地的,但是这里的百姓不一样,他们犁地完全不借助牛马,而是拿着锄头一点一点地耕地,这让他有些惊讶。
光是靠人工犁地,那得多累,得忙到什么时候呀?
于是他打断正在跟赫连皋汇报民情的里正,天真烂漫地问道;“为什么这里的百姓不用牛或者马来帮助耕地哇?”
里正听到这个问题,不由得多看他几眼。
起先他以为这是哪个世家里比较得圣宠的小公子,来陪皇帝解闷的,毕竟长得赏心悦目的,皇帝看着心情也好。现在又听他问出这么天真的问题,就更加坚信他是哪家娇生惯养不知百姓辛苦的小公子了。
他擦着汗,赔笑回答道:“回小公子的话,并非是百姓们不用牛马犁地,而是没有牛马可以用啊。”
燕晏好奇地睁大眼睛:“为什么没有呀?我记得农户每家每户都会养一些牛马用来农作呀?”
赫连皋跟他解释道:“这里的百姓刚经过战乱,在战乱中,他们连自己的性命都难以保全,更何况是牲畜的性命呢?就算如今战乱已经平定,他们又重新养了牛马,但牛马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养成,故而他们现在还没有可以使役的牛马,只能亲自动手。”
里正附和地点了点头:“正如陛下所说,而且也不是每家每户都买得起牛犊马驹,估计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用不起牛马。”
燕晏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说完,他又看向那些辛苦劳作的农民,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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