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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阴谋（第1页）

燕意远的声音唤回了燕征飘远的思绪，燕征回过神来，才注意到燕意远来了。

想到自己对燕意远那些年的亏欠，燕征缓和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指着椅子温声道：“意儿来了，坐吧。”

燕意远拱手道了声谢父王，这才端正地坐下。

燕征看着燕意远，他最器重也最满意的大儿子。

燕意远如今已经二十几岁，长得跟他年轻时一模一样，当年他就是在燕意远这个年纪遇到了晏宴。那时候的他也像燕意远一样年轻，意气风发，满腔热血，还带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天真烂漫。以为自己是太子，就什么都可以得到，包括跟晏宴并肩看江山，白头偕老。也曾肆意妄为，违背晏宴的意愿，反而将晏宴推得更远，致使遗憾的发生。

但燕意远终究不是他，燕意远没他那么多情，他甚至看不出燕意远的喜好。燕意远这么多年来除了明媒正娶的正妃，也不见他喜欢过谁。燕征想也许是当年自己对晏宴的疯狂和执着都被燕意远看在眼里，燕意远害怕成为他那样的人，所以才尽可能地控制自己不去爱上什么人吧。

看着日渐成熟的儿子，燕征不禁叹了口气。这样也好，这才是未来天子该有的样子，而不是像他和父皇那样，因为一个人连天下都不想要了。

他收起自己的思绪，对燕意远说道：“父王今日召你过来，是有一件事让你去办。”

燕意远正襟危坐道：“父王请讲。”

燕征却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窗户，似乎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住了。

此时正是盛夏，庭院里的荷花开得正灿烂，他隐约又想起那一年的夏天，他约晏宴去乡下的荷塘里撑船赏荷。晏宴坐在竹排的前头，他在竹排的后头撑杆，整片荷塘只有他们两个人。茂盛的荷叶为他们遮去炎热日光的同时，也将他们掩盖住了，好像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燕意远等着他开口，却见他望着自己身后出神，迟迟不说下文，只好困惑地又喊了一声：“父王？”

燕征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走神了，他最近总是容易出神，经常回忆以前的事情，特别是燕晏去北国和亲之后，他发呆的时间就越来越多。

他觉得可能是自己已经老了，时间过得真快，不经意间二十年过去了，晏宴在他的记忆里依旧是初见时十几岁的模样，可是他都快五十岁了。这样下去，等他到地下和晏宴重聚的时候，晏宴会不会认不出他来，会不会嫌弃他变成了老头？

燕征不愿意想这个问题，或许他和晏宴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晏宴定然不愿意再见到他。毕竟在晏宴心里，他也是加害者。

所以他只能够从燕晏那里得到些许慰藉，他一定要不择手段把燕晏夺回来！

他阴鸷的鹰眼闪过一丝狠戾，然后才对燕意远道：“北国皇帝发来请帖，邀请我国派出使臣参加他下个月的寿宴，你皇祖父正在为派谁前往而困恼。父王认为你已经长大了，也是时候外出磨砺一下自己，增加自己的见识，为将来继承大统打下基础，所以父王打算让你去北国赴宴。”

燕意远不知是看出了燕征这样安排的心思，还是对于出使北国有所顾虑，所以并没有马上答应下来，而是沉吟了片刻，才点头道：“儿臣知道了，儿臣会去皇祖父面前请命，绝不辜负父王对儿臣的厚望。”

燕征欣慰道：“好，不愧是父王的好儿子。”

燕意远起身道：“事不宜迟，如果父王没有别的事情，那儿臣就进宫一趟，跟皇祖父请命。”

燕征颔首：“嗯，去吧。”

燕意远不敢耽搁，出了太子府后便直奔皇宫，去到文华殿。

老皇帝虽然抱恙，但还是不得不拖着病体处理国事，文华殿里时不时响起他苍老的咳嗽声。

伺候了他几十年的曹喜不在他身边，他生病了连个体己的人都没有，虽然他并不缺伺的宫人，但那些人都不懂他的心思，他一个人坐在偌大空旷的宫殿里，显得那么孤零零。

顶替了曹喜的是另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监，之前也是在他身边做事的，但这个老太监不如曹喜机灵，总是闷头干事，让老皇帝想跟人谈谈心都没办法开口。

老太监见他咳得厉害，默默地递上手帕和热茶给他漱口擦嘴。老皇帝用过之后，就摆摆手让他退下了。

就在这时，门外的小太监进来通报道：“陛下，皇长孙殿下求见。”

听说孙儿来了，老皇帝便打起精神，道：“传。”

燕意远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跪在殿中间给老皇帝行了个礼，神采奕奕道：“孙儿拜见皇祖父！”

年轻人说话掷地有声，充满活力，老皇帝看到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孙儿，心中满是欣慰，连忙道：“意儿请起，来人，给皇长孙赐座。”

待燕意远坐下后，老皇帝才笑呵呵地问道：“意儿今日找皇祖父有何事呀？”

燕意远恭敬道：“孙儿听说皇祖父近日一直在为派谁出使北国而忧愁，便主动来请缨，孙儿愿意为皇祖父分忧，前往北国。”

老皇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有些怀疑燕意远的动机，是不是太子在背后指使的。

说来讽刺，老皇帝和太子父子几十年，从前也是父慈子孝，但却因为一个晏宴而关系决裂，相互猜测怀疑，甚至站在了对立面。他们俩不管对方做了什么，第一反应都是揣测对方有什么阴谋，曾经的父子情谊早就烟消云散。

燕意远似乎也看出了皇祖父的顾忌，主动解释道：“孙儿是出自真心要为皇祖父解忧，皇祖父若是信不过孙儿，那孙儿便不去了。”

半晌，老皇帝颓唐地摆了摆手，用苍老的声音说道；“罢了，既然你有这样的心意，那就让你去吧。宗室里也没有谁比你这个皇长孙的身份更加尊贵了，你去，也足以向北国皇帝表示我们南国的诚意，就这样吧。”

燕意远喜出望外地起身道：“多谢皇祖父成全，孙儿定不辱使命！”

老皇帝道：“那朕一会儿就拟旨，封你为使臣，再给你挑几个臣子一同前往。”

燕意远谢过老皇帝，正准备退下，又听老皇帝喊住他。

他转身恭敬问道：“皇祖父还有什么吩咐？”

老皇帝张了张嘴又闭上，犹豫了好久，才叹气道：“你此去北国，除了给北国皇帝祝寿，也帮朕看看你小叔叔在北国过得怎么样。他年纪轻轻就一个人远赴异国他乡和亲，独自一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家，朕实在不放心。”

燕意远没有丝毫犹豫，便回答道：“是。”

皇帝封燕意远为使臣出使北国的圣旨送到太子府，燕征带着燕意远领旨谢恩，才送走传旨的太监，太子妃便闻讯而来，风风火火地走进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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