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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在屋外可不是这样,一张毒舌不肯放过人,原以为他恢复了,没想到关了门还是霜打的梨花,这人……是真的很能忍。
明明年纪看上去比她小那么多。
江铃儿抿了抿唇才道:“我以为你……您不是让我服侍您吗?”
小毒物凉凉看了她一眼,忽而两手撑在浴桶上正要站起来时见江铃儿还傻愣愣站在面前,藏在凌乱发丝后的一双眼睁得大大的,一点避讳的意思都没有。
小毒物额头青筋一跳:“不害臊么?”
江铃儿愣了下,一脸迷茫:“害臊什么?”
小毒物眯眼,嗤了一声:“你还是女的么?”哪有女孩儿家这么大胆的?
江铃儿更迷茫了:“我是啊。”
小毒物:“……”
真不怪江铃儿,她生来就是天下第一镖的少镖主,未来天下第一镖的总镖头,哪里做过服侍人的活?自然不知怎么服侍人,更不知道身为奴仆的敢直视主人是第一大禁忌,更不用说她自称是傒奴,是比一般奴仆更低贱的存在。
看来她什么都不知道,却还敢夸下这样的海口,自比傒奴。
无知又愚蠢。
果然小毒物脸上浮现怒气,气极反笑:“是我忘了,你哪是什么未尝人事的小姑娘?分明是久为人妇的半老徐娘,自然不知羞耻是什么。”
那“半老徐娘”四个字说的极慢,几乎在品咂一般。
好毒的嘴。
换作以往她早就暴怒抽人了,但现在江铃儿脸上没什么表情,近乎平静的望着他,等着他的下一步指示。
小毒物:“……”
见她还跟木头似的杵着不动,好似一拳打进了棉花里,小毒物沉默了一瞬,两只扣住浴桶边缘的手背浮现山脉一般绵延起伏的青筋,终咬牙喝道:
“转过去!”
江铃儿一顿,听话的转过了身。
啊,原来是想要她转过身啊。
那……为什么不早说呢?
不知为何,江铃儿忽然就想起了纪云舒。许是方才廊下的谈论还是勾起了她内心的波澜,又许是因为他们都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乍一看五官轮廓还有些相似,都是貌美的洁白的翩翩浊世佳公子那挂的,甚至连别扭的性子也像,明明一句话的事,就是让她猜。
什么破毛病。
她心里腹诽了一句,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目光死死盯着地上的钱袋子,来来回回数了三遍,统共七个钱袋子,一个比一个干瘪,可能加起来都没十枚铜板。爹在世时,骂天骂地骂当今皇帝,骂官家昏庸无道,搜刮民脂民膏进奉那金人何其羞辱!这样的父亲……这样的父亲怎么可能是金人走狗?!
绝不可能。
不可能!
藏于袖中的双手紧紧绞成拳,胸膛兀自起伏了好几个瞬息后双眸又重归不动声色的黑,恰时身后终于又传来熟悉的声音:
“转过来。”
她闻言一动,见到人之后微微一顿。只见小毒物扯过床单略略披在身上,湿哒哒的长发披在肩头浸湿了半身单薄的床单,他半身倚在美人榻上,看上去困顿、孱弱又疲惫。洗净身上的污泥之后,这会儿看上去更小了,比袁藻那丫头还小,看上去似乎才成年的模样,比她小了至少五六岁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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