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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吗,亲爱的梅小姐?”
我刚眨个眼,他已经站在我前面。
我跌跌撞撞向后退一步,他伸出手来,一把抓住我。
虽然什么都没有抓住,但他手上坚定的力量和热腾腾的温度却留在我的手臂。
宋连州完全不像一具冰冷入骨的幽灵,倒像一个真正的血肉之躯。
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儿,心里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惧怕,“你回家去吧!”
又是片刻的沉默,他才平静说道:“可不,回家,那感觉一定非常棒,能有一个归属的地方,一个自己的家。”
他的样子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可直觉告诉我他一点儿也不稀疏平常。
这个人……不,这个鬼越来越古怪,我心中的惧怕也越来越强烈,“我会强迫你离开的。”
“你会怎么做,梅瑰?”
我不喜欢他换了称呼直接叫我的名字,更不喜欢他语气中透露的欲望。
我不得不吞咽几次才能开口说话,希望他察觉不到我其实在虚张声势,“我有咒语。”我充其量算个灵媒而已,和施咒的女巫差得远。
宋连州深邃的黑眼立刻变得冷漠,“当然!我差点儿忘了,你是什么样的人。邪恶的女巫!”
再没多说一句,他消失了。
我的内心溢出几分内疚,知道对这个鬼太过严厉。
无论他如何无礼,他需要我的帮助。
宋连州看上去身强力壮、年轻有为,死时正是生命最旺盛的时候,被困在灵界只有一个可能。
临死时,他的精神太过激烈,也许起初毫无头绪,但过程却万分痛苦,以至于魂魄牢牢依附于身体或身体周围,无法跨越门界。
我躺倒在床上,听着窗外的汽车来来往往,想着一天发生的事。
从小到大,我都在学习如何在同情和漠视之间寻找平衡。
既不让自己太过沉浸于他们的悲惨结局,也不让自己完全无动于衷。
这是最难的部分--不能太在乎,也不能不在乎。
我摸摸手臂,宋连州刚刚留下的印记仿佛还在灼烧我的肌肤。
是因为他无法接近,我才被他吸引,还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我才对他如此排斥?
这个问题不停在我脑中打转,可想要搞清楚太过耗费精力。
我的眼睛时闭时合,意识逐渐模糊。
睡梦中我再次来到进墓园,走在墓地的那片树林里。
虽然是夜间,我却可以清楚看见周围景色,仿佛在白天一样。
我站在一颗树下,有人走到身边。某种变化发生,惹得我汗毛根根直立。
意识告诉我该警觉、该尖叫,然而我却只是探探身子,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宋连州!
我害怕极了,为什么会看见他?我立刻后退,转身迅速离开。
一口气飞奔回家,我气喘吁吁倒在床上,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庆幸终于安全。
没一会儿,又觉得气闷和燥热。稍微将薄被朝身下拉了拉,露出肩膀和两条胳膊。
就在这时,一股沁凉的气息吹到我的脖颈,紧接着有东西碰到我,像轻柔细腻的抚摸,舒服惬意。
我挥手想要抓住那东西,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睁开眼睛看看,眼前却一片漆黑。
我叹口气,纳闷究竟有没有睡着?
舒服的感觉究竟从哪儿来?
是他么?
我不敢说出那个名字,这是天大的秘密,连自己的睡梦都不能信任。
可是我又不能不承认,要是他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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