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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洛凑上前,手便叫赵仓山握住,那家主看着张洛,神情颇为欣慰,便复拉住赵小姐,一面牵合住二人,一面语重心长道:“我自陷险,多赖洛儿护持,你今后可勤谨些,多多照顾支撑本家,也要多多照顾碧瑜儿,你是天师高徒,招赘你在本家,是我俩之机缘,亦是家门之幸。”
张洛听赵仓山如此说,心下自是颇为动容,便含泪握住丈人之手,深情款款到:“丈人且将息养病,不日便可痊愈,假以时日,便可恢复如初,切莫如此悲伤,不益养病也。”
“哦,我知道。”那财主淡然到:“我自己抽空打了一卦,说是你俩成亲冲个喜,我这个病就没事了,你等可尽快筹办婚礼,我便可痊愈了,到时候我便要再出趟远门,一时回不来哩。”
“这……”张洛心中本已酝酿好情绪,此时却让那丈人弄得哭笑不得。
“原来我这岳父惦记着病好了出去浪荡也!端的忒勇了些,痂都没结就忘了疼也?”那少年心下无奈,口中却出好言相劝到:“想来凡人打卦,中者鲜矣,疾病之事,万不可凭虚卜问,丈人若要以婚冲喜,万望您慎重考虑,莫要作儿戏一般便是。”
只见那丈人摆了摆手到:“我本就支持你俩的婚事,只不过赶上我遭了险,正好借此冲个喜而已,倒是夫人以为如何?”
赵小姐未待母亲答话,便忙道:“婚姻之事甚重甚大,不可再借故推延!快着些,快着些!”
“咄!不矜持,哪像个女孩子家!”赵曹氏训罢赵小姐便道:“我原与洛儿有隙,如今却是消弭了,婚姻之事,我便也不阻挠……”
那赵小姐听罢喜上眉梢,却又见赵曹氏说到:“可也要挑个吉日才是,你这丫头也该规矩点,成婚之前,不准你与洛儿私会。”
“啊……”赵小姐闻言,耳朵都耷拉下来了:“何故如此迂腐也?”
“你若再多言,我便把洛儿许给你梁姨当上门女婿!”赵曹氏无心开了个玩笑,却把张洛吓了一激灵,赵小姐见状,亦不敢造次。
那岳母见赵小姐垂头丧气,便缓和语气,出言安慰到:“好女儿,娘也是为你好也,好蜜酿的久,方才甘醇,你尚未经历,等日后便知原委。”
“那也别把我相公憋坏了,不然我该遭罪了。”赵小姐一言既出,却是懂的,那主母闻言亦是一诧,便憋笑到:“总是饱的比虚的强,还有……”
赵曹氏冲张洛笑到:“你也不许动歪心思,须是把那好东西攒够了,满仓满壑才行,自今日始,至成亲前一天止,你一天抄十篇,不,二十篇书与我,也不许你独自睡下,暂且委屈你几天,搬到下屋去住通铺吧。”
那岳母犹不放心,又道:“就是住通铺,也不许你和好看的小厮住。”
“您这是防贼呀。”张洛心知那岳母要自己禁欲,却只是苦笑:“如此,便不是折腾人也?”
“我是为了你俩好,你俩太年轻,又都是头一遭,那处子之夜,只有都尽兴了,日后方才和谐。”赵曹氏到。
“那男子,至少要等十天……可……十天后却不是好日子,须是半月一十五天之后,方才是吉日,便就把婚事定在下月初八,老爷,您看如何?”
那家主点头允到:“如此便好筹划,又是个好日子,又不至太过仓促,确实可以。”
“洛儿,你意下如何?”赵曹氏心思早定,却仍要多问问张洛的意思。
那少年虽知不可违拗,却也没什么意见,便点头称是道:“大人们所定,自是好的,我亦赞同。”
“既是如此,便定下吧……”那家主见赵小姐亦点头默许,便唤来管家,吩咐日期,即刻准备。
由是赵府内张灯结彩,上下一齐繁忙,烈火烹油,自不必赘述。
那家主身体羸弱,故一应事物,俱由赵曹氏操持。
那主母确是个持家的,写备请帖,短聘好厨,购置灯彩,安排花锦,上下操持,尚有法度。
那岳母忙里忙外,一连五日,便借口头疼,唤那女婿侍候,一并操持婚事。那姑爷起先婉拒,却听那岳母驳道:
“婚姻之事,本应大人操持,然我心力不济,想出把好力,也没奈何,如此便仗你出力,一则亲力亲为,可以放心,二则忙将起来,不教你动歪心思,三则是锻炼你,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日后要操持本家,可先从调度开始,由是便有了头绪也……”
那岳母按住张洛,恨不得从开天辟地,掰开嚼碎讲起,直讲得张洛摇头捂耳,连忙答应。
那岳母犹不依,便又同张洛说起仁孝礼义,直作个开坛授学之状,那张好嘴,能说会道,一时如崩豆般不停,逼死铜浇的公鸡,羞化铁打的钳子。
那岳母清晨同张洛说话,直至晌午,直磨得张洛嫌烦的心气儿都没了,方才暂罢。
“看来这刁岳母还算个有修养的,此番好言好语,我便受不了,若当初与她争执之时,她逞起好嘴,劈头盖脸骂将过来,我可是万挺不住的。”那少年怕了赵曹氏,任凭那铁嘴熟妇说什么,他也只是诺诺答应便是。
“诶,是不是到了正餐时刻了?”赵曹氏看了看刻漏,已午时四刻了。
“正是正是!”张洛忙点头到:“大人少歇,容我吃个午饭,便来执事。”
那少年起身欲走,却叫那岳母玉手捺住肩膀,按回座上。
“你待会儿同我一起吃个午饭,我尚有话要同你说。”赵曹氏此话一出,那少年便慌忙告饶到:“大人,我此番服了,你有吩咐,但凭驱使,婚礼甚急,万不敢搁置也。”
“呵呵~你这小鬼嫌你妻娘烦了?”那赵曹氏识破少年心思,却不发火,吩咐下人准备佳肴罢,复又挨到张洛身边,好声好语道:“我自幼便能说,人见了我,都说我随你外婆,哦,就是我娘。”
那岳母长叹口气道:“哎……想来世间之话,都是有数的,我说的多,人家便说得少,由是便都嫌我话唠,一发疏远我,我心里便愈加憋得慌,逢个知心人相谈,话便更多了……其实非我本意,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怎么……”
那美人一时语塞,却听那张洛笑道:“该怎么少说几句,便把个话儿就说清楚?”
那美人眸子一亮,巧笑颔首到:“正是如此。”
赵曹氏顿了顿,便柔声同张洛说到:“望你莫要嫌我便是。”
张洛叹了口气,又笑道:“我话也多,您多说了,我便少说了,倒省我力气也。”
谈话间午饭已摆置停当,荤蒸羔羊肉,素烹紫鹌鹑,荤素各一道主菜,外加所配飞禽走兽,时令佳鲜,色鲜味美,分做四凉四热,共十道菜,摆列停当,便要占满整桌席。
赵曹氏与赵仓山向来分开居住,只在欢好时共居。
那岳母在本屋排宴停当,亲递张洛碗筷,十指轻盈,牵引张洛入座。
“洛儿,你可是能喝点酒的吗?”赵曹氏伸手抚捺张洛肩头,玉指轻扫,柔柔问到。
“向日里跟着师父时能喝一点。”张洛一面轻移身形,微微让过岳母玉手,一面恭谨道。
“哦~”那岳母闻言抿嘴一笑,一面示意张洛小声,一面踮脚低身,悄咪咪近了卧室,半晌捧出一深棕色酒瓮。
上搁两只羊脂玉碗,柔若白蜜凝脂一般。
赵曹氏抱着酒坛子,小心翼翼坐到桌边,摆好酒碗,揭开红封盖,一股酒香夹杂桃花香味,柔柔飘散开来。
张洛自幼跟随袁老道左右,好酒也曾喝过几坛,似这酒香里夹杂花香之酒却果真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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