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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龙子见张洛看得入迷,便趁机复道:“至于那锁子甲,则是西洲神工先师,唤作达芬奇者之遗稿,洋僧教廷照那遗稿,以西洲顽金攻为如发细丝,以金瓦银针所织,凡二十一年者,乃成此甲,西人皆称之为“依摩特利”之甲也,不知天师观此三宝,可瞧得上眼吗?”
张洛对着那三件宝贝瞧得入迷,便收起青铜古剑,复又端详半晌道:“莫说我看不看得上,就是伽靖皇帝,也难见如此至宝也。”
“我今欲以此三宝易兄一物,不知可否?”
张洛闻言,下意识答到:“除了性命与老婆概不相易,其余一应之物,皆好说也。”
那龙子闻言大喜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小龙不要天师性命妻小,但求天师与我易一物便可。”
那少年闻言,回过神来,便留了个心眼,却仍又不动声色道:“天师所欲易何物?径自与我说便是。”
那敖风闻言,却是扭扭捏捏道:“此物在仁兄处不叫个事,只是个小玩意儿而已,天师但把那物与我,我便把这三件宝物,一发与你便是。”
那龙子见张洛不言不语,只是盯着那三样宝物目不转睛地审看,便兀自道:“不知天师身上可否有一骨簪,骨针状小物件儿也?如是有,便把那物与我便是。”
“又是一个要那骨簪子的……”张洛闻言恍然大悟,便回过神与那龙子道:“若说没有,你便要来抢吧?”
那龙子闻言大惊,却见张洛退后两步,复掣剑在手,虚张声势道:“你若要加害,我可不是吃素的,你不闻‘太罡剑法’,也要知道我的名声也!”
那龙子闻言苦笑道:“天师多虑也,莫说我要害你,就是你要害我,也只要一剑砍来便是,若非有这从龙之虫,我当初或是困死在那恶罗海的镇龙塔里,也未可知也……我观仁兄不似恶人,方才敢相近,罢,罢……想来那化龙之机,本便非我所有,那鬼脸鲎从龙而走,到底是错怜一场罢了。”
敖风言罢,竟大作悲声,兀自哭了起来,那一众从龙之虫见状,便自那龙子身下涌出,一齐与那龙子揩泪。
那少年见状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便收起青铜古剑,复问那龙子道:
“我又未曾说不把那骨簪子给你,只是有些事情请教仁兄,但请仁兄一一作答,此事便有余地。”
敖风闻言便捺悲声,抽咽半晌,方才止住悲,便见那张洛一面自身上拿出骨簪子,一面向敖风问道:“你所欲者,乃是此物不是?”
那龙子见了那骨簪,便把眼睛都放亮了,便忙喜道:“是也是也!此物与天师来说只好作个首饰,与我等龙子来说,却是一件天大的宝物也!”
那张洛道:“我执此物时,竟引一鹿角鱼鳞的巨怪争抢,那巨怪额上生角,周身有鳞,仁兄若是龙种,可知其类为何?”
那敖风闻言答到:“若我所猜非错,方才与天师争抢龙骨之怪,乃是家弟手下仆从,唤作‘海鬼夜叉’者,乃是此怪,那怪是海地狱里生灵,受海龙统辖,凡遇海难之人,有罪大恶极者,便由海夜叉押去海地狱里受罚。”
张洛点了点头,复问道:“这么说,令弟亦寻此物?何至于如此珍贵也?”
那龙子道:“天师所执之物乃是先考龙阳之骨,历代龙王于将死之时,便腾于寰宇之上,抛却龙阳而后坠,众龙子之中可得之者,寻着先考之骨,奉龙阳以合之,便能承先考法力,统御水族。”
但见敖风叹了口气道:“只是我天生无骨,争不过我那几个兄弟,若得了先考龙骨,我便也只想如常站立行走而已,至于统御水族,坐拥七海,本就非我所愿。”
张洛闻言大惊,差点攥那骨簪子不住,复又问道:“方才仁兄怎知我身怀此物也?”
那龙子闻言道:“凡龙阳者,乃是至阳之物,故可为水中生灵所感,又因先考骨肉感召,故能寻得见,又其性因在海而凉,故属‘阳水’,最能压制阴火,先考龙阳自二十几年前销踪,想必便是被阴火极旺之人拾去,阴阳相济,故不能为我等所察,及至数日前,方才复有感召,料想家弟亦有知,便是彼时差海鬼夜叉去寻的。”
“哦……”张洛恍然大悟道:“实不相瞒,此物原持在在下岳母那里压制阴火,后被人连拐带骗赚了去,我此行取这簪子,原是为了交与岳母,压制阴火所用……”
那少年遂将来龙去脉,一并与敖风讲了,那龙子听罢道:“想来阴火盛至如此之妇人,定是极其饥渴要性的,足下丈人,也定是形销骨立,面色晦暗之相,若想压制女子阴火,说来其实不难,但以男子‘阳水’相济,便可成也。”
敖风言罢,便令从龙之虫自斗篷下掏出一只寸余长宽,玲珑剔透,碧玉雕作一凤凰,奉与张洛道:“不过不凭交欢,但借物理,亦能压制阴火,可把此物含与口中,引出津液便可,吞咽时,但将放心无妨,此物甚有灵性,不会顺喉入腹。”
张洛闻言谢道:“如此,多谢仁兄指点。”便收下那碧玉凤凰,又自包袱里掏出一把金银赠与那龙子道:“不过一码归一码,此等庸金俗银,想必殿下是瞧不上的,可也不能白得殿下相助,故此,还望殿下收下便是。”
那龙子闻言惊道:“怎么?你却不欲将那龙阳赠与我?”
张洛闻言笑道:“非也,只是好叫殿下得知,我与殿下龙阳之骨,非是为了利禄富贵,殿下所持三宝虽至珍至贵,却到底只是凡物,我行走世间,向来不拘泥于此,但见殿下有朝一日,龙飞九天,便不枉你我相识一场便是。”
张洛言罢,便亲手把那骨簪子递在敖风面前,那龙子获此至宝,喜极而泣,半晌哭罢,犹极受感动道:“我自诞生,亲父继母,宗兄族弟,更不相亲,及至成年,便被继母押在镇龙塔里,来在人间,便只见酷夏严冬,未见暖春凉秋,仁兄今日愿舍至宝与我,便已是大恩,又怎料仁兄乃是如此仁义之人也?”
但见那龙子仰视张洛,郑重其事道:“小兄弟,我今欲与你结拜为异性兄弟,恕我充大,往后你便叫我大哥,我便叫你小弟,不知贵意如何?”
张洛闻言,亦是受宠若惊道:“殿下乃龙子,可好与我凡人结拜也?”
那龙子笑道:“我亲兄弟尚且未有你如此仁义,但有盟誓,加之情谊,便比亲兄弟还亲也。”
那少年闻言,不由分说,推金山倒玉柱,俯身下跪,对着那龙子“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口中称那龙子为“大哥”,便见那龙子点头笑道:
“兄弟,大哥这便要化龙了,待大哥化龙之日,你我便再相见!”
只见那龙子叼住龙阳骨,“咕咚”一声,便把那龙阳骨吞进肚里,半晌便见那敖风周身泛起蓝光,直照得四周黑暗混沌,一发退散。
“兄弟!你把我的鳞片收好,若要唤我时,便攥住龙鳞,默念我名便是!”
那龙子意气风发,奋力朝水中一钻,便见那从龙之虫跟着敖风,一道里投入黑水。
待其尽数退去,便见敖风方才所在之处,留下一枚半掌大的鳞片闪闪发光,那三件宝物,南蚌珠,开象剑,顽金甲,俱留在原地。
“这三样宝物想必是我那大哥留给我的见面礼,我权且先收下,也好作个护持的武具。”
那少年心念及此,便撩衣收了南珠,贴身穿了金甲,挨脊背了宝剑,并那龙子所遗龙鳞,一道里收住,见四周天色昏蒙,料想黎明将至,便欲趁着天色未大亮时,快些回家睡个好觉,然山有静意,奈何诸水奔流,机缘将至,行止岂能容人?
那龙子如水后,又将有何遭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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