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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第2页）

&esp;&esp;“树叶”立马发出声音：“火放完了，什么时候回家？”

&esp;&esp;齐芜菁用二指夹着这片树叶，没瞧见上面的眼睛。他认定桑青看不见，便随口胡诌道：“快到了，昨日那里。”

&esp;&esp;桑青说：“好，你等我一下，我在路上买吃的，你要吃什么？”

&esp;&esp;齐芜菁随口菜名，他懒洋洋的，只想晒太阳。

&esp;&esp;桑青道：“好，我已经快到了，你不要乱跑，我眼睛受伤了，很容易找不见你。”

&esp;&esp;齐芜菁应声道：“嗯。”

&esp;&esp;然而他坐起身，却瞧见长街那头飘来一座莲花台。

&esp;&esp;桑青端坐其上，众生踉跄着跪下去，他平静地睁开眼。

&esp;&esp;

&esp;&esp;骗子。

&esp;&esp;齐芜菁曲腿坐在房顶，瞧着下方来往的人流。

&esp;&esp;这些人昨日还对桑青报以怨怼，今日却仍要跪身求他庇佑。他们跪成一列长队，等待载着神明的莲花台从他们头顶跨过。

&esp;&esp;他们跪着桑青，哭声四起，仿佛桑青是一块腐朽的碑。

&esp;&esp;桑青的袈裟鲜妍，好似孔羽做的霓裳，他垂着眼，将脚下的累累人背看了个遍。神宗弟子分行在两侧，向桑青递过来一把长柄大刀。

&esp;&esp;不似无相刀凶悍，却已有了无相刀的雏形。

&esp;&esp;莲台停住，桑青一手拿大刀，另一只手却伸向一旁。

&esp;&esp;神宗弟子立马胳膊怼胳膊：“搞什么名堂？让你准备的酒呢？快给他！”

&esp;&esp;另一弟子后知后觉，朝桑青递了个酒葫芦：“让他演观音，又不是真做如来，搞得花里胡哨……”

&esp;&esp;桑青接过酒的同时，拿余光瞥了弟子一眼。

&esp;&esp;就一眼，竟令两名弟子骇然垂首，不敢直视：“住口。宛双君是朝廷钦点的神灵，各宗门宗主都一致同意，轮得着你在这里蛐蛐？日后若是遇上不祥，你照样得跪这儿求他驱除灾病呢！”

&esp;&esp;“呸呸呸，怎么说话呢？我铁定无病无灾过完这辈子。再说了，我根本不信他，还不如让我去祖坟多上两炷香呢。”

&esp;&esp;和他一样想法的人很多，他们其中的大部分并不指望桑青能显灵，只求心中有个寄托。

&esp;&esp;可排在最前面的几位不是。

&esp;&esp;第一位是抱着老母亲的女人，她在鱼市上卖鱼，还未来得及脱下杀鱼的围裙，就这样带着一身血腥跪在桑青跟前。

&esp;&esp;老人瘦骨如柴，面色浮现一种灰相，她躺在女人怀里，却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抬手为女儿擦去眼泪。女人抱着神志不清的老人一起磕头，她慌了神，却一言不发。

&esp;&esp;桑青喝了酒，面无表情地挥舞大刀，斩落在母女二人的身侧。

&esp;&esp;莲台跨过这对母女，桑青又瞧见一对父子。

&esp;&esp;这对父子更有意思，俩人都是光头，头顶只有几根枯草似的黄毛，瞧上去很滑稽。

&esp;&esp;桑青似乎被逗笑了，他仰高脖颈，将酒葫芦里的酒一饮而尽。清透的酒露洒落，顺着桑青的下颌往下滴。

&esp;&esp;这条长队无穷无尽，无数背脊像是延绵高山拱起的峰顶，也仿佛是滚滚浪潮。震耳哭声既是翻越山脊的长调，也是波涛的怒号。

&esp;&esp;桑青被酒灌得醉醺醺，坐在莲花台上却稳稳当当他瞧见一双双跪地的双膝，一路笑。

&esp;&esp;“哐啷。”

&esp;&esp;酒葫芦骤然滚落在地。桑青歪斜在莲花台上，懒懒伸出手，新的酒壶递上来，神宗弟子似乎习以为常。

&esp;&esp;——对苍生苦楚习以为常，对神灵漠然司空见惯。

&esp;&esp;神座跨过重重脊背和头颅，桑青目光涣散，他瞧着前方，不愿垂首。齐芜菁心情没来由地烦躁，莲花台逼近之时，他跳下房顶，回到昨日的住处。

&esp;&esp;他换了个屋顶晒太阳，等待日暮之时，齐芜菁才终于瞧见了桑青的影子。

&esp;&esp;桑青手里提着食盒，步伐轻快。屋舍大门敞开，桑青在临门之时顿住步子，长叹声：“我好累啊。”

&esp;&esp;他这声像是个信号，一张脸陡然从上方倒挂而下。齐芜菁语气不善：“干吗去了，我快睡着了。”

&esp;&esp;“我正要和你说。”桑青弯腰，和齐芜菁碰了下额头，“你快快进来，听我讲今天的趣事。”

&esp;&esp;“且慢。”齐芜菁伸臂拦住桑青，“你身上有味道。”

&esp;&esp;桑青说：“我出了汗，正要沐浴。”

&esp;&esp;衣带纷飞，齐芜菁轻巧落地。他伸手拍了拍桑青的后颈，桑青便会意，弯下身子，任他闻。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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