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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岐的心中宛若一刺。
她的无波无澜落在他的眼里,反而让他的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紧紧攥着她的肩,像是担心她随时会在眼前消失不见似的,开口便带着焦急,“我知道你也许是身不由已……”
“没有什么身不由已。”玉昭轻轻打断了他,声音依旧是平静的,“从我十五岁时,身不由已对我来说就从来不是什么大事,对我来说,能好好地活下去,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你明不明白?”
“我如今还能好好地活着,就已经是最好,我已经知足万分。”玉昭缓缓道,又看向了谢岐,劝解地宽慰他,“谢岐,无论发生了什么,我已嫁人,这已是既定的事实,你和我都改变不了,既然你我之间注定形同陌路,从此之后你走你的阳关路,我过我的独木桥,何必再纠缠不放?”
谢岐听她所言,刚才软和甚至有些软弱的面色骤然重新恢复了冷硬,一时只觉气急攻心,偏又发作不得,生生咽下了这口恶气,咬牙切齿道,“……我要是偏不放呢?”
若是以前她对他是七分试探三分逢迎,此时此刻,她却是带了十足十的真心实意,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叫出了他的表字,“飞蘅,你我缘分已尽,如今强行再续,也不可能回到从前,这一切又是何苦呢?”
“不如……”她已经确定谢岐不会杀她,心中涌起一丝大胆的试探,向他委婉地提出了请求,“不如……你就放我走吧,我们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此话一出,肩膀骤然传来剧烈疼痛,生生阻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谢岐攥紧了她的肩头,力气大到几乎要捏碎了她,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顿道,“此事绝无可能。”
“你想都不要想。”
见她发出闷痛低呼,他才如如梦初醒,立刻松开了手,慢慢贴近她的玉面,软下态度,缓缓道,“昭昭,我们失散了五年,如今好不容易再相见,不管你承不承认,这就是上天带给我们的缘分。”
“我找了你整整五年,如今终于找到了你,怎会撒手放你离去?”声音轻缓温和,带了些商量的意味,“昭昭,不管这五年发生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就让一切都回到从前,不行吗?从此之后我定会好好待你,我……”
玉昭却再一次打断了他。
她抬起手,拨开了他覆在自己肩上的手,抬起眼,平静地看着他,声音轻轻的,“谢岐,上次我对你说过,你心里的想法我不会不知,如今我索性明明白白地告诉你。”
谢岐不说话了,只是盯着她看,眼中闪着莫测的暗光。
玉昭轻呼一口气,移开目光不去看他,默了片刻,缓缓道,“谢岐,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真的
是喜欢吗?”
谢岐的脸立刻变得非常难看。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危险地眯了眯眼,缓缓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玉昭微微笑了一笑,“还需要我说的再明白一些吗?谢岐,你对我无非是占有欲作祟,你将我视为你没有得手的猎物、或是挣脱而去的囊中之物,你耿耿于怀了五年,无非就是不甘心罢了。”
“你真的分清了吗?”皎皎月色之下,她的一张玉面莹白的几乎透明,泛着纯净圣洁的淡淡光芒,令人不可亵渎,“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是喜欢,还是不甘心?”
谢岐怔住了。
过了很久之后,他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玉昭不语。但是沉默比任何回答都要来的更加真实。
谢岐难以置信地盯着她,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生疼,张了张嘴,竟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铺天盖地的溃败与难堪席卷全身,此刻与她在这里对峙再久也是无济于事。
他转头就走。
“谢岐。”她在这时又唤住他。
谢岐立刻转身,扭头看她,眼中含着隐隐期盼。
玉昭却是慢慢走向他,一边解开了身上衣带,将那件外袍重新脱了下来,还给他,“感谢将军的关心,但这种冷天,我早就习惯了,并不需要别人再为我遮风挡雨。”
说完这句话后,她将衣袍叠成一叠,捧在了手上,恭恭敬敬地递给他。
谢岐盯着她手上的外袍,久久看着,眼角轻轻动了动,眼中流露出复杂又难堪的神色。
他转过身,重新背对着她,冷哼了一声,冷冷道,“我给出去的东西,就不会再收回来。”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始终践行着那条准则,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你既然不要,那就扔了吧。”
一阵劲风吹过,手上的外袍被猛然掀起,簌簌落到了地上。
谢岐拂袖而去。
玉昭站在原地,静静看着那道颀长身影慢慢走远,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才移开了目光,轻轻叹了口气,转身也往寝殿走去。
行到殿柱之时,突然听到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嗤笑声。
玉昭吓了一跳,往前再走了一步,看到了柱子后面的尉迟信。
“你怎么在这里?”她压低了声音,惊疑道。
尉迟信闭着眼睛,抱臂懒懒地倚在柱子上,整个人似乎完美地融入在夜色之中,不紧不慢道,“谢岐的人盯得死紧,我出不去,当然在这里了。”
玉昭大惊失色,“你难道一直都藏在我这里?”
尉迟信耸了耸肩,不置可否,“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我赌的没错,他果然没有查到你这里。”
他说完之后,睁开眼看她,眼底闪出一道危险的胁迫气息,“小美人,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可不能让他发现了我啊,否则连你也自身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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