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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琢光忽然抓过我的左手,我这才发现我的手不知何时攥紧了拳头,指甲在手心掐出几个半月牙的痕迹。
她展开我的手,像玩儿小孩似地和她的手心一拍一合。芮礼垂眸看着我俩的动作,出声问我:“你有想过未来想做什么吗?”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和我说话,但操场上的声音和蝉叫太吵了,我没听清她都说了些什么,只好问:“抱歉,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芮礼靠过来,耐心地重复:“我说,你有想过未来想做什么吗?”
“我……”我眨眨眼,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对我而言已变得极为陌生,像是我在街上和小果擦肩而过却认不出她。
“我没想过。”我的脸有些热,想着,李琢光和芮礼肯定没有这个烦恼,她们一定对自己的未来规划极其清晰。
芮礼点点头,身体又坐了回去:“那你今天开始好好想想吧。”
我还是不太明白,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李琢光今天突然带我来这里一样。
十一点半,训练的学生解散,她们往观众席这边走来,在第一排拿上包和外套,不期然间,有个男孩抬起头和我对上了视线。
那一刹那,我只觉得浑身都冻结了,耳朵里嗡的一声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心中涌起强烈的逃离的想法,可是浑身上下除了一直停不下的颤抖以外却动不了哪怕一下。
「死肥猪」、「妖女」、「害死外婆的罪魁祸首」。
好不容易远离了我的那些声音又回来了。
一股熟悉的热量靠近我,结了冰的肩膀被一只手环住,那只手心的热量很快将我肩膀上的冷意驱散,我僵硬的耳朵里迟缓地听到一句:“是他吗?”
我不知道李琢光在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要作何解答,心里只恳求那些人快点离开,快点离开,不要看到我。
事与愿违,其她人倒是带上东西走了,操场清空,唯独那个男孩朝着我们这里走来,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
所以我听到她指着走过来的男生又问了一遍,声音比刚才还要温柔:“顾果和我说,你初中时男篮的篮球队长没你高,也没你壮,是他吗?”
原来她在说这个。
是的。是的。
我不清楚我有没有成功点头,但也许是我的眼神也透露出这个意思,下一秒,李琢光撑了一把前排的椅背,整个人好像生出翅膀一样飞了出去,男篮队长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李琢光一把扼住喉咙。
她掐着男篮队长的喉结,生拉硬拽地将他扯了过来,她身高比男篮队长矮,所以那队长不得不折叠自己的身体,踉跄地扶着地面。
像一条狗。我心里不合时宜地想道。
走到我面前时,李琢光才放开了掐着队长喉结的手,队长的脸憋红了,大口大口地喘气。
李琢光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是不是你去找了王夭汝的外婆,说了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还故意把她外婆的药都倒了?”
什么——什么?!
我感觉我的身体刹那间回温了,因为有一把火焰在我反应过来以前就从头顶燃烧起来。
他声音沙哑:“你他*的脑残吧,我*,傻——”
「啪」。
队长瞪大双眼,似是不敢相信李琢光刚刚干了什么:“你敢打我脸?我*,你——”
「啪」。
又是一下。
队长来火了,他还从来没被打过这么多次脸,还是被一个女孩儿。他旋身想要抓住李琢光的手:“王夭汝他*的谁啊,什么狗屁外婆,什么药,我*,不会是那个老妖婆吧?”
李琢光举起手似是又要扇下一巴掌,他下意识地举起双手遮挡:“不是我*,这他*的这么老的人了活在这个世界上干什么?都快入土的老不死我这是在帮她——”
“你说什么!”怒火盖顶的时候我什么都听不清,我只记得我扑上去抓住他的衣领,恨不得把他整个人拆吃入腹,“是你把药倒了?!”
“……嘿。”队长似是刚认出我是谁一样,“原来是你?其实药罐里本来就只有一颗药了,就算我不倒了,你外婆迟早也得死,还不都是为了给你买肉吃。”
我终于想到要如何形容他的表情,黏腻恶心的笑容,扑面而来的恶臭。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接连挥了好几拳,我的手上没有太多脂肪包裹,所以每一下他会感受到的疼痛都十成十地反馈了回来。
他大概想反抗,但芮礼随后翻身起来用让他无法反抗的力气将他双手箍住,李琢光朝他腿弯狠狠踢了一脚,他腿心失力,跪倒在地。
我就一拳一拳地打下去,我的手上很快沾满了血,分不清是我的还是他的,我的眼前被泪水模糊,一下又一下的挥拳让我的右手臂失去了知觉,到最后直变成无意义地机械性动作,也不再带有任何力气。
队长的脸红肿,淤青的地方裂开一道口子,他像是眼冒金星了,但还有意识。
“好了好了,别打了。”李琢光松开钳制着队长的动作,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跌打药膏,“诶哟,都打肿了。”
“不是我……”我反手握住李琢光的手,我的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也卸掉了,“不是我害死了外婆——不是因为我吃得太多才没钱买药——”
我已经不太记得我当时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只记得李琢光的怀抱好温暖。
*
芮礼坐在地上,从包里摸出一个制作精美的金色徽章,徽章上是一道冉冉升起的太阳,和一个一手持花一手持剑,闭着眼睛的女人。
她说:“其实这里是个游戏世界,而非真实,王夭汝。
“这是一张现实世界的邀请函,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就可以在现实世界重生,开启你全新的人生,游戏里你的躯体还会保留,如果你想回来呢,也随时可以回来。”
我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这么多话,虽然她带给我的消息颠覆了我的世界观,可我心里却隐隐有着期待:“那我的外婆呢?她会……她可以回到现实世界吗?”
李琢光点头,这给了我无比安定的力量:“当然,只不过因为我们在她去世以后才来到这里,来晚了,所以她在那里没有办法继续做你的血亲姥姥,不过还会是你很重要的人。
“给自己选一个新名字吧。”李琢光在笑,芮礼脸上似乎也勾起一个浅淡到几乎看不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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