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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瑶知道自己这身板也拦不住如此多人,便只能让他们留几分胆怯:“齐家人有没有私铸铜币尚未查明,你们现在抓着的人也绝对不可能参与。便是太子来了,也绝不会如你们这般行事。贪功冒进,有时候也会让自己走上一条死路。”
领头武卫听得明白这话的意思,可宁国候落得什么下场,他们也十分清楚,齐家如今是与宁国候有牵连的,他们若是放过才是找死。
“死到临头还想挣扎?你们齐家人今日一个也跑不掉!”
院子里所有人都被带走了,沿路都是几个孩子的哭声。
寝房内,陈管事将太子醒来一时回禀了魏璟。
“这两日不曾服药,倒真是好了些,白日里没一直躺着,说是绕着娘娘寝殿走了一圈,也用了些膳。”
魏璟淡淡应了声。
“或许舒姑娘当真可以试试。”陈管事是这么想的,于是又说,“不管殿下您心里怎么看待舒姑娘,只是想着这些日子一直尽心尽力照顾着殿下,便是她有所图,也绝不会是伤害殿下之事。”
两人在门外说话的声音并不小,何况魏璟耳力一向敏锐,不可能没有听见。
陈管事没等来他的回应,倒是影卫先进门来了。
第24章024
文瑶不知道魏璟怎么突然来了,更不明白他这样来意不善的目光是什么意思。
房门合上。魏璟甚至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袒露着胸膛,带着一股冷冽混杂着药味的气息,一起扑面而来。
文瑶也顾不上问他为什么来,只仰头看着他,面色有些着急:“司膳房有人受伤昏迷了,民女需要尽快过去救治。”
伤在了头部,又流血过多昏迷,若再晚一些兴许连命都没了,根本耽误不得。
魏璟眉眼冰冷,“若人人都医,你也就不值什么了。”
文瑶听着他这荒唐话,不可思议道:“大夫不医病,那学医术做什么?”
白日里没找到人,便有人连夜进宫上奏,告知元宁帝齐家铸造铜币之事已经证据确凿,尽快派人前去缉拿。
元宁帝派人来东宫问话,魏璟本就心情不佳,再听闻有人先斩后奏,如此紧逼,到底没了耐心。
唤来影卫:“去趟灵州。”
魏璟才从浴房出来,玉白随在身后捧着衣服,那枚荷包显眼地放在了最上。
这样的荷包他丢了两次,次次教人心梗。如今既然拒绝,何必费心再来做这些无谓的事。
玉白看见人在犹豫,委婉道:“鹤老突然离开想来是知晓齐家的事,文姑娘跟着不见,或许也是因为齐家的事”
魏璟没心情接话,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可心里终究心梗的慌。
她狠心拒绝离开,他亦不打算再追缠着她。
“下去吧。”翌日一早,魏璟从朝殿回来等着人送药,不料半天没等到人。
于嬷嬷代着送药过来:“舒姑娘近日的脸色都不太好,加上昨夜不知因何事,哭了一宿,早起时精神便看着也比昨日还差。本是要来给殿下送药的,哪知还没走到门口便倒下了。”
能为何事哭?有了顾氏的引荐,十香丸的香方传遍了京城,文瑶回去后忙了大半个月。
林城街尾的一座小院落,西侧的香房亮着数盏灯火,案桌前的人儿眼睑微垂,有条不紊地在戥称上称量香料,她的面前摆放了十几种香料,都是即将调制十香丸的。
此香方确实是出自制香闻名百年叶氏一族,但前朝一亡叶氏香方便都失传了,却谁也不会想到叶氏一族最后的传人会嫁进了文家,成了文瑶的母亲。
而文瑶从小受母亲影响也爱制香,被赶出文府后依靠幼时母亲所教的香方讨起了生活。起初她只是调制了些寻常香方,攒了些钱在临街开个了小香铺。
可她的铺子刚开张便不断有人深夜来砸门砸铺子,报官不通,还反被警告她得罪了权贵,要夹起尾巴藏着度日。
但即便如此,文瑶依旧没有放弃制香。
香之为用,从上古以。不仅权,贵文人雅士喜香,寻常百姓也会以香料入药疗疾,或调制香膏,佩戴香囊,雅室内熏香,沏饮香茶,沐浴香汤……诸多用处,已为传统雅制。而叶氏香方乃是凝聚先人智慧的古典香文化,历代相承,日趋繁复。
用父亲的话来说,香事虽小,却大有可观。如今的大朔内外治安,强大富庶,香品的用量产出远逾前时代,若能推出香料香品海上贸易的新政,便能推动大朔的农田开垦,解决农力剩余以及穷苦百姓的温饱。
文瑶虽不太懂朝政国策,但却是知道母亲一辈子都在专研叶氏香方,而父亲忠心辅政最后却被人陷害贬官,到死都背负着贪财揽势的罪名。
所以她决不会放弃这一切,她会重振叶氏香方,去完成母亲的遗志,去替父亲讨一个公道。
案旁边小炉雾气腾腾,屋里香氛缭绕,文瑶不疾不徐地忙活于案前与小炉旁。
旁边的许妈将炮制好的香料逐一放进惠夷槽研磨,抬眼见文瑶两眼熬得有些泛红,心疼道:“姑娘可去歇会儿,今日奴婢来就行。”
逢春宴会颇多,贵家夫人小姐们都指了要十香丸,却不知十香丸工活细,只一份便要耗费四个时辰,女儿家身子娇贵又如何能这般没日没夜地熬着。
可文瑶却不太在意:“无妨。”
调香是从小喜好,她享于其中,若能得大家喜欢,对她来说也是莫大的成就。
何况,四年都捱过来了,眼下这点又算什么。
双耳釡里的水已经沸腾过三次,文瑶将里头用油纸密封的沙蜜瓷罐取出,将瓷罐放至炭火炉上煨煎,使之散尽水气。接着再将另一头已经炼好的沙蜜与酥油倒入石臼,又把研好的细末逐一拌入其中开始合香。
有条不紊,技艺娴熟,早已不是那个被人百般娇宠的千金大小姐。
又有谁能想到明明看着如娇花一样的人儿却做着非常人能忍受的劳力,还从不抱怨半句。
许妈见了几次哽咽道:“这京中与姑娘一般大的贵家小姐们要么入学国子监,要么早早嫁作人妇富贵无忧。姑娘生得一副菩萨心肠,实在不该日日受这般委屈。”
文瑶觉得今日的许妈似乎有些不对劲,停下手,问她:“许妈你今日怎么了?”
许妈欲言又止,虽然知道文瑶肯定不愿提及从前的事,但还是没忍不住:“奴婢今早出门听外头的人都在说皇上寿辰,太子殿下不日便要回京,且回来以后不用再去边关了。”
文瑶心里“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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