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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又被强效的镇静药物拖入了深沉的昏睡。病房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药味和一种劫后余生的压抑感。陈岚坐在床边,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只有那双紧盯着弟弟惨白面容的眼睛,燃烧着冰冷的火焰。那份签好的离婚协议副本,被她折叠起来,塞进了贴身的口袋里,像一块烙铁,时刻提醒着她所失去的和必须夺回的。
张磊坐在角落的凳子上,断裂的肋骨在每次呼吸时都传来尖锐的刺痛,但他强忍着,眉头紧锁,目光在陈岚和病床之间来回逡巡,充满了担忧和一种无处泄的焦躁。陈母被刚才的惊吓彻底击垮,此刻蜷缩在另一张陪护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即使在梦中,枯瘦的身体也时不时地抽搐一下。老周靠在轮椅上,疲惫地闭着眼睛,背后的剧痛让他无法安睡。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缓慢流淌。窗外的天色由灰白转为阴沉的铅灰,似乎酝酿着一场大雨。
突然,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所有人都如同惊弓之鸟般抬起头。张磊立刻警惕地站起身,忍着疼痛挡在门前:“谁?”
门外传来一个刻意放柔、带着一丝怯懦和哭腔的女声:“…是我…杨雪。”
杨雪?!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病房里激起了惊涛骇浪!陈岚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眼中冰冷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张磊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角青筋暴跳!就连昏睡中的陈母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安地动了动。
“滚!这里不欢迎你!”张磊压低声音,怒喝道,如同受伤的猛兽在低吼。
“张磊哥…求求你…让我进去看看默默吧…”杨雪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楚楚可怜,“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家对不起他…可…可我心里难受啊…他毕竟…毕竟是我爱过的人…他现在伤成这样…我…我就看他一眼…就看一眼…求求你了…”她的话语充满了“悔恨”和“深情”,仿佛之前那个冷漠绝情、急于撇清关系、甚至诅咒陈默的人不是她。
“爱过?你他妈也配提爱?!”张磊气得浑身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杨雪!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嘴脸!默默就是被你和你那一家子畜生害成这样的!你现在跑来猫哭耗子?给老子滚远点!再不滚,老子不客气了!”他作势就要拉开门。
“张磊。”陈岚冰冷的声音响起,阻止了张磊的动作。她缓缓站起身,走到门边。隔着门板,她仿佛都能闻到杨雪身上那股虚伪的香水味。“让她进来。”
“岚姐?!”张磊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岚。
陈岚的眼神冷得像冰:“让她进。我倒要看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寒意。杨雪此时出现,绝非善意。要么是杨家派来打探虚实的探子,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张磊看着陈岚眼中那冰冷的火焰,咬咬牙,猛地拉开了病房门。
杨雪站在门外。她显然精心打扮过,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米白色羊绒大衣,长柔顺地披在肩后,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遮掩了之前的苍白,却依旧没什么血色,眼眶微红,似乎真的哭过。她怀里,竟然抱着一个襁褓!里面是一个看起来才几个月大的、粉雕玉琢的婴儿,正闭着眼睛安静地睡着。
这个婴儿的出现,如同一把淬毒的匕,狠狠扎进了病房里每个人的心!尤其是陈岚!她看着那个婴儿,看着杨雪抱着婴儿的姿态,瞬间明白了杨雪的目的——这是她和张强的孩子!是她背叛陈默、投入新欢怀抱的铁证!更是对陈默最残忍的羞辱!
杨雪怯生生地抱着婴儿走进病房,目光快扫过病床上昏迷的陈默,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和…算计。她抱着婴儿的手紧了紧,似乎在确认什么东西(微型窃听器牢牢地粘在婴儿襁褓内侧)。然后,她抬起那张带着泪痕、我见犹怜的脸,看向陈岚,声音哽咽:
“岚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默默他…他怎么样了?”她的目光落在陈默身上,充满了“担忧”和“心疼”。
陈岚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像在看一场蹩脚的表演。张磊则像一尊怒目金刚,死死盯着杨雪,仿佛随时会扑上去将她撕碎。
杨雪抱着婴儿,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两步,目光“深情”地凝视着病床上的陈默,声音带着哭腔,开始了她的表演:
“默默…默默…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是我…雪儿…我来看你了…”她的声音刻意放得轻柔而哀婉,充满了“悔恨”和“痛苦”。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们全家…可是…可是我心里也苦啊…”她抽泣了一下,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委屈,“当初…当初是我糊涂…是我被家里逼得没办法…才…才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可是默默…我心里…一直都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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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她将怀里的婴儿往前送了送,让婴儿的小脸对着陈默的方向(窃听器正对着病床),“我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念恩’…念念不忘你的恩情…默默,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的话语充满了诱导性,刻意营造出一种“深情忏悔”、“想破镜重圆”的假象。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待陈默的反应,也似乎在给窃听器那头的“听众”制造悬念。
病房里一片死寂。只有杨雪那矫揉造作的抽泣声和婴儿细微的呼吸声。陈默依旧在药物作用下昏睡,毫无反应。
杨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她咬了咬下唇,仿佛下定了决心,声音变得更加“深情”和“卑微”:
“默默…看在孩子的份上…看在…看在我们过去那么多年的情分上…我们…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孩子…孩子他需要亲生父亲啊…”她抱着婴儿,又往前凑近了一步,几乎要挨到病床边缘,目光“恳求”地望着陈默昏迷的脸。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她在用“孩子”和“重新开始”作为诱饵,试图刺激陈默,或者诱导他说出可以被利用的话!她袖口里的微型录音笔也早已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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