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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眼花了?
我没眼花吧?
卧槽?
他是不是疯了?
许昭弥的脑海里一瞬间炸出无数惊叹号!
指尖的梨花都被捏出了汁液,账本墨迹洇开一团灰。
“我来应聘。”陆以宁已撑着台面俯身逼近。
许昭弥把目光从他那头渐变挑染的粉毛儿移向柜台裂缝,稳了稳心神。
“不好意思,歌手已经招满了。”
“应聘店员。”
“店员也满了。”
“那什么没满?”陆以宁问,“应聘老板的狗,行吗?”
博古架后的曲琳琳实在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许昭弥脸蛋一下子就红了,攥紧鸦尾羽制的毛笔怒道,“不需要!”
“需要需要。”曲琳琳赶忙上前拉住了陆以宁。他在台上打鼓那天她也看了,迷的不得了,本来驻唱就没招到,现在送上门来的宝藏怎么能不要呢?老板不要她要!
曲琳琳笑嘻嘻把陆以宁拉到一边,跟他说:“她不负责人事,我负责,你被录取了,除了打鼓你还会什么呢?”
“都会。”
“都会是指?”
陆以宁默了下,偏头看了眼柜台后的许昭弥。
“只要老板吩咐的,端茶倒水,暖床哄睡,都、能、干。”
曲琳琳心里又是噗嗤一声,一拍巴掌:“那就成了。”她立刻从柜台后取出一摞烫金传单,拍在陆以宁怀里,“咱们老板准备今晚搞个即兴音乐会,就是那种游客随时能跳上台弹唱的热闹场子,懂吧?”
说着就把传单往他怀里塞了塞,“你现在去月河历史街区发传单,把穿汉服的姑娘们、拍vlog的博主都给我哄来。”
陆以宁抱着传单就出去了。
啧啧,去大街上发传单欸,本来应该是波仔的活,结果那臭小子偷懒溜去隔壁奶茶店蹭空调了。曲琳琳其实只是想试探试探他,没想到这位太子爷毫不犹豫就干了,这也太卑微了吧!
嘿嘿一笑,回到柜台前,支棱着下巴打量许昭弥:
“许老板~你是不是藏了什么风流债没交代啊?”
“没藏。”
“嘴硬是吧?”曲琳琳懒得跟她计较,朝窗外努嘴,“那位可是出去帮老板发传单了哦。”
许昭弥把毛笔往青瓷笔山上一搁,没好气道:“随他便。”
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她才不管他,她管的了吗?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算好帐,又开始核对今晚的酒水单。想了想,把杨梅酒的价格又划低两成,这价位其实连成本都裹不住了,何况今晚女士进场还免费。
其实许昭弥今天也只是想搞个慈善性质的演出,前几天看了个被母亲被家暴跳楼的热搜,她很难过,评论区“为什么不早点离婚”的质问像刀子扎进她心口。那晚她盯着天花板想,那位母亲是不是也曾在深夜搜过“如何收集家暴证据”,是不是也对着妇联热线号码反复按不下拨号键?如果哪时候有人能帮她一把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
她想到那年隆冬,在商场旋转门前目睹的惨剧——闪着寒光的水果刀毫不犹豫刺向年轻母亲的腹部。那时她除了挺身当刀外没能力再帮她做什么,其实后来很长时间她都觉得很无助,包括在酒局上遇到品牌方的性骚扰。她知道这样的场景像霉菌般滋长在写字楼消防通道、KTV包厢与深夜末班地铁上。那些攥着录音笔却不敢按下开关的姑娘,那些编辑好控诉短信又逐字删除的实习生,或许只需要一盏彻夜不灭的前台灯,一个能说“我信你”的拥抱。
现在她有一点能力了,鸦栖客栈檐角的铸铁渡鸦是市非遗办特批的标识,大厅墙上挂着“妇女微家示范点”的铜牌。她把入场券设计成鸢尾花形状,票根印着反家暴热线。今晚音乐会中场时,妇联的周主任还会来讲解《人身安全保护令》申请流程。她身后有政府扶持,就很想为女孩子做点什么。
暮色漫过飞檐时,陆以宁仍没回来。但大堂里却陆续涌起了很多客人:有穿香云纱的独行姑娘、挎单反的闺蜜团,甚至还有几位戴玳瑁眼镜的知性阿姨。
开场前,许昭弥上台讲了一段话,关于女性职场困境,关于婚内家暴。最后她说:“去年冬天我收留过一位满臂淤青的房客,她在便签写‘能不能多收留我三天’。”她哽咽着顿了下,背后的投影随即亮起法院人身保护令。
“现在二楼最东边那间房,永远为有需要的人留着。”
很多女孩的眼眶红了,大家纷纷举着手机拍照拍视频发到自己的社交软件,闪光灯彼此起伏。
陆以宁也在台下看着她,他忽然觉得许昭弥今天特别好看,特别特别地好看,比平时还要好看。她鬓边的碎发在顶灯下泛着金晕,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有那么一瞬间,陆以宁甚至觉得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她,全新而完整的她。他多欣慰,看到她如今活成了自己最热爱的模样。
演出准时开始,他握着鼓锤,卖力地演奏,粉色头发在灯光下格外张扬。他把《WhereIsMyMind》节奏放慢了两拍,汗珠顺着粉色发梢甩进镭射灯里,炸成了细碎的虹光。
许昭弥在摇晃的人群间也向他望去。看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肆意放松的模样,她从没见他如此松弛过,仿佛卸下了所有烦恼,那一刻他好像也是开心的,完全属于他自己的。
到了点歌环节,有人举手点了首《如愿》:“让粉发帅哥唱!”陆以宁接过民谣吉他,拨片划过琴弦的瞬间,满场手机电筒汇成星海,像萤火虫苏醒般闪烁。
唱到那句“而我将爱你所爱的人间……”他忽然抬眸,许昭弥正退到门口的桂花树影里。十年光阴坍缩在副歌转折处——十七岁大学校园排练室里的初见,二十七岁北海道的雪,都融在这句“愿不枉啊愿勇往啊”的颤音里。
“没想到摇滚牛逼,情歌也这么厉害。”曲琳琳用胳膊肘捅了捅许昭弥,“捡到宝了,嗯?”
许昭弥转过身,一个人向客栈外走去。
肖堂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瞥了眼舞台方向,随手从青瓷花瓶里抽了支沾着水珠的玫瑰追了出去。
正撞上陆以宁望过来的视线。
月光下许昭弥抱着手臂,看肖堂把玫瑰转得花瓣簌簌往下掉。三分钟过去,对方还在装模作样嗅花。
“不是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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