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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第1页）

&esp;&esp;一时无声，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esp;&esp;房间犹如一座玻璃罩子，没有排气孔，除了几道并不大的键盘声以外，周遭安静至极。

&esp;&esp;注意到边上始终无声无息，温延看方案的双目微转，往陈嘉玉那儿分了点余光。

&esp;&esp;对方将被子掖到下巴，脸颊两侧露出几根手指，虚虚捏住被角，小脸瓷白，眼睛又大又圆。

&esp;&esp;像极了误闯禁区后，被逮住任人宰割的兔子。

&esp;&esp;“在想什么？”被这念头逗得莫名轻哂，温延停下敲键盘的手指，侧眸问她。

&esp;&esp;陈嘉玉回过神：“在想我小时候。”

&esp;&esp;这并不是她头回跟人一起睡。

&esp;&esp;在离开玉带镇之前，陈嘉玉没有属于自己的房间，家里孩子多，屋子少，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跟二姐姐住在厨房里临时搭的钢丝床上。

&esp;&esp;三伏天热得像火炉，三九天冷得像冰窖，刮风下雨的时候各个角落还不停漏水。

&esp;&esp;偶尔逢年过节，那张小床甚至要多加两个人。

&esp;&esp;因为有这段过往，陈嘉玉原本以为今晚会很不适应。没想到躺下后，周身被柔软舒适包裹，大脑不由自主地放空，回忆起了很多年以前的事。

&esp;&esp;温延见她的确没有不自在，顿了顿，合上笔记本放在床头柜，按灭顶灯，只留下陈嘉玉那侧的夜灯。

&esp;&esp;他顺势接话：“是什么样？”

&esp;&esp;光线瞬间变得昏暗，夜晚的平和沉默能够包容一切，最容易让人敞开心扉。

&esp;&esp;陈嘉玉感受到身旁床垫的下沉，往被子里埋了埋，囫囵不清地总结：“不堪回首。”

&esp;&esp;温延抬了下眉，不再多问。

&esp;&esp;但陈嘉玉的思绪却因这三言两语而不受控的疯长，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去世多年的大姐。

&esp;&esp;她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esp;&esp;温延精准捕捉到这点动静：“睡不着？”

&esp;&esp;他的嗓音轻而淡，在夜色里显得格外舒朗，陈嘉玉不自知地欣赏了几秒，闷闷地嗯了声。

&esp;&esp;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esp;&esp;这是陈嘉玉这些年来的处事准则，她从来不会任由自己成为情绪的奴隶，想了想，决定转移注意力。

&esp;&esp;“之前说收回有关于我的那部分遗产，这个不需要我写声明书或什么的吗？”陈嘉玉主动提起，“前段时间事情太多，我也忘记了这个事。”

&esp;&esp;温延倏地笑了一声：“这些婚前都没有处理好，你当时怎么敢跟我领证？”

&esp;&esp;陈嘉玉也弯唇：“因为我觉得你应该是个好人。”

&esp;&esp;“好人。”温延意味不明地低语重述，缓缓品了品这两个字，“资本家哪儿来的好人。”

&esp;&esp;陈嘉玉温温吞吞地反问：“那你会害我吗？”

&esp;&esp;可能有些困了，她的鼻音很重，软绵绵地带着勾子。

&esp;&esp;不像疑惑，听着反而跟在撒娇似的。

&esp;&esp;温延的喉结上下滑动，偏头，似笑非笑地看她：“你都这么问了，资本家总得给你点保障。”

&esp;&esp;无论婚前协议也好，放弃遗产的声明书也罢，领证前没要求陈嘉玉做的，那就是实打实要给她的。

&esp;&esp;温延不屑于跟共度一生的妻子耍心眼，也不爱计较。

&esp;&esp;当初是答应了她，心里却不能当真，否则清清白白一姑娘跟他结婚，总不能好处都被温延占了。

&esp;&esp;说到这，陈嘉玉多少也明白了话里的意思，轻飘飘地眨了眨眼，想反驳，又不知道从哪说起。

&esp;&esp;神识放空了片刻。

&esp;&esp;她感觉现在再说也晚了，索性换了话题，谈起之后的安排：“我近几年是不打算生小孩的。”

&esp;&esp;温延不以为意：“可以。”

&esp;&esp;“一方面是我目前还在念书，明年要继续读博，二来……我不觉得我能胜任母亲这个角色。”陈嘉玉轻声跟他解释，“所以如果爷爷那边催你……”

&esp;&esp;温延仿佛根本没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想也没想，答应的速度快到坦率：“我去结扎。”

&esp;&esp;陈嘉玉扭头看他，欲言又止：“我以为你们这种家庭，应该会比较着急要孩子。”

&esp;&esp;温延不紧不慢地接话：“嗯，三胎两男吗？”

&esp;&esp;“……”

&esp;&esp;好熟悉的回答。

&esp;&esp;想到那场全程被近距离观看的相亲，陈嘉玉一哽，顿时没了继续往下聊的心思。

&esp;&esp;朝另外一边翻过身，结束聊天。

&esp;&esp;房间里恢复静谧，只余下两道此起彼伏的呼吸，一深一浅交错配合，安详又惬意。

&esp;&esp;很久没有这么早睡过，陈嘉玉开始闭眼默数水饺，一边想，如果以后都这样拿温延当人形玩偶，或是盖棉被纯聊天的革命伙伴，似乎也不错。

&esp;&esp;思及此，脑海中逐渐构想起各种场景。

&esp;&esp;越想越清醒，数水饺彻底失去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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