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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1页）

&esp;&esp;她这几日耐着性子看了几本诗集，还以为自己开窍了，现下被这些眼睛一看，忽而又做不出来了，这劳什子诗句，她本就不善此道。

&esp;&esp;长宁公主的脸色不太好看，厅中的女眷们也无人敢催，一时有些无言的尴尬。

&esp;&esp;火盆中的木炭噼啪一声，长宁公主终于耐不住，随意指了个陌生面孔：“来。你来替本宫起头。”

&esp;&esp;青凝：“”真是好巧不巧，她也不会作诗。

&esp;&esp;内堂诡异的静默，连卷帘之外守夜的郎君们也注意到了，隔着帘幕，往内堂张望。

&esp;&esp;青凝只好沉默再沉默，就在长宁公主面露不耐时，才终于听见她道：“公主，我我不会作诗。”

&esp;&esp;场面又尴尬了几分，崔灵毓忍不住，嘴角微微弯起了嘲弄的弧度。

&esp;&esp;二太太正要打圆场，却见青凝不紧不慢的看向公主，她说：“公主，我本不善诗词，可我善珠算，会胡语，长刺绣。”

&esp;&esp;这世间评价女子之才，无非琴棋书画，德言工容。珠算胡语，皆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本事，崔家几位夫人听得直皱眉，二太太忙给叶氏使眼色，要她管束这位四房的表小姐。

&esp;&esp;叶氏倒是沉得住气，陆家这孩子如今心气高了，总要出几次丑才能晓得自己的身份。

&esp;&esp;青凝却并不在意旁人的脸色，对着长宁公主行礼：“我八岁那年进京，曾在校场远远见过公主一面，那时公主您一身烈烈骑装，弯弓搭箭，正中靶心，好不飒爽。我记了好些年。于骑射一道，相信府中的女眷们亦无人能及得上您。”

&esp;&esp;“公主，人各有所长。”

&esp;&esp;长宁公主微顿，竟还有人记得她烈烈骑装的模样？

&esp;&esp;只她想起崔溯看向公孙氏时欣赏的目光，忽而自嘲的笑了一声：“那又如何，骑射也好、胡语也罢，于这附庸风雅的世间，皆是下乘。”

&esp;&esp;长宁公主话虽如此说，目光却落在了这位陆家小娘子身上

&esp;&esp;只在打量了青凝几瞬后，她忽而皱了眉头：“你这是什么打扮？好好的一个小娘子，年纪轻轻，品味竟如此竟如此”

&esp;&esp;她啧啧两声，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最后只轻嗤道：“老气横秋。”

&esp;&esp;长宁公主是谁，从头发丝精致到脚趾的主儿，最是见不得这样的不讲究，她扬手唤身后的宫婢：“去，将本宫去岁裁的那件海棠红的衣衫拿来，替这位小娘子换上。”

&esp;&esp;长宁公主虽已三十又八，却依旧身材姣好，面庞艳丽，倒像是二十几岁的人。她同青凝身量差不多，衣衫倒也合适。

&esp;&esp;青凝从善如流，转身同那位宫人进了内室。

&esp;&esp;再出来的时候，厅中短暂的静默了几息。

&esp;&esp;美人如虹，流光溢彩。

&esp;&esp;崔灵毓瞧着青凝身上金丝银线绣制的海棠宫装，忽而觉着自己身上的月华锦也失了颜色，她抿住唇，手指轻颤。好好的及笄礼，风头竟被她给抢了去。

&esp;&esp;二太太觑着长宁公主的面色，也跟着赞了句：“公主的衣衫果然

&esp;&esp;精美绝伦，陆家小娘子如今瞧着竟像是换了个人，也亏得四弟妹教养的好。”

&esp;&esp;叶氏神色晦暗，勉强笑着应付了两句。

&esp;&esp;

&esp;&esp;长宁公主身侧的姑姑瞧着公主为难，已去寻了位善诗词的女官来，那女官替长宁公主的飞花令起了头，厅里重又热闹起来。

&esp;&esp;青凝寻了个无人在意的角落坐下，一回头，忽而看见卷帘外，崔凛的背影若隐若现。

&esp;&esp;宽肩窄腰，气度疏朗，在崔家的郎君中格外显眼。

&esp;&esp;那人警惕的很，只这一睇，已被他察觉到，转眸望过来。

&esp;&esp;极轻极淡的眼神，却让人倍感压迫，青凝一惊，匆忙转了头。

&esp;&esp;外头郎君们开始行酒令，青凝隐约瞧见崔凛起了身，她略略犹豫了一瞬，也趁机出了立雪堂。

&esp;&esp;将世子错认成了崔念芝已够让她懊恼了，更羞愤的是，她还将贴身的帕子遗留在了他身上。

&esp;&esp;青凝想，那帕子，无论如何是要寻回来的，以免落人口舌。

&esp;&esp;这会儿园子里静悄悄的，有那守夜的奴仆也躲懒吃酒去了。

&esp;&esp;青凝刚拐出立雪堂，抬头便见崔凛正站在回廊的转角处，微微晃动的风灯映出他清俊的眉眼。

&esp;&esp;青凝揪了揪衣角，上前一步行礼：“问世子安。”

&esp;&esp;崔凛回身，目光落在她身上，没了寒山寺中的大胆与娇俏，她规规矩矩的行礼，低眉顺眼的乖巧。

&esp;&esp;只是她今日抛却了那些暗沉老旧的衣衫，着了长宁公主赏赐的海棠红衣裙，那属于小女娘的稚嫩感减了一些，却多了几分女人的柔媚。

&esp;&esp;仿佛一夜之间，那稚嫩的花骨朵，颤颤巍巍的盛开了，是足以让男人心神摇曳的柔媚。

&esp;&esp;崔凛隔岸观火似的，清朗的声音里带了点不经意的慵懒：“陆娘子何故跟过来。”

&esp;&esp;青凝窘迫得咬咬唇：“我我没有，只是想过来问问世子，可曾在云深居捡到过一块绢帕。”

&esp;&esp;顿了顿又补了句：“我上回去送点心，不慎落在云深居的。”

&esp;&esp;崔凛想起那枚帕子，干干净净的素锦，上头单单绣了她的名讳，还有那股若有似无的清甜。他眉眼轻动，故意问：“什么样的绢帕？”

&esp;&esp;青凝脸埋得更低了，脸上火辣辣的羞耻，低低道：“一块素锦帕子，上头绣了个凝字。”

&esp;&esp;当然还有她身上熏香的甜气，是她特意熏染得。

&esp;&esp;崔凛点头：“是有那么一块帕子。”

&esp;&esp;月朗星稀，灯火可亲，崔凛忽而生出点戏谑的心思来，想瞧瞧她又用什么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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