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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第2页）

&esp;&esp;卓瑾安被灼了下，忙移开目光，清咳了两声：“既如此，那我也放心了，省得你过不下去，又来找我打秋风。我们卓家如今，可是在金陵开了分号，要常驻金陵的。”

&esp;&esp;“卓郎君在金陵开了分号？”青凝眨眨眼：“那是不是又有商船往来于金陵与镇江之间？”

&esp;&esp;“你问这个作何？”卓瑾安警惕的瞧她。

&esp;&esp;青凝便有些讪讪的笑：“卓郎君，我我想搭你的船，去趟镇江。等明年我便带一些金陵的折扇、竹刻、雨花石之类的，往镇江去倒腾，等卖了钱，再带镇江的金山翠芽、丹阳黄酒来金陵卖。”

&esp;&esp;卓瑾安敲桌子：“得了，你是赖上我们卓家的商船了。”

&esp;&esp;青凝忙摆手：“卓郎君你别怕，我我是要付船钱的，我如今有钱！只是你也晓得，女子行商多有不便，搭载你的船能安生些。”

&esp;&esp;她脸颊绯红，因着这个请求有些难为情。

&esp;&esp;卓瑾安瞥她一眼，又瞥她一眼，还想再看一眼，她这副羞赧神色倒是让人瞧着稀罕，只他也不好太明目张胆，只得生生忍住了：“也也成，等过了年，你若想去镇江，可来西坊市的云衫坊寻我。”

&esp;&esp;他说着便起了身，青凝忙拿了些自己做的吃食，给他带回去，对卓家大郎，她心里是存了几分感激的。

&esp;&esp;卓瑾安一走，隔日便是大年三十。

&esp;&esp;青凝让冬儿去樊楼买了蟹粉狮子头与水晶肴肉，另备了一壶清甜的果酒。

&esp;&esp;屋子里燃了炭火，暖融融的熏人，冬儿穿着暖和的冬衣，脸上红扑扑的，她喝了口果酒，忽而对青凝道：“去年这时候，我跟妹妹还在逃难的路上，那时候真是冷啊，又饿的慌”

&esp;&esp;冬儿顿了顿：“娘子，我今儿心里高兴。”

&esp;&esp;小雪儿咽下嘴里的扁食，也含混道：“我同姐姐一样，娘子，我我也高兴。”

&esp;&esp;青凝想起去年的除夕，她在黍江楼中过生辰，被崔凛摁在窗边，婉转承欢，她说：“我也是高兴的。”

&esp;&esp;外头有鞭炮噼里啪啦，屋内三个小姐妹举起杯盏，庆祝这新的一年。

&esp;&esp;待吃的差不多了，冬儿道：“娘子，咱们也去放鞭炮吧，总要应应景。”

&esp;&esp;“好，咱们也要放鞭炮。”

&esp;&esp;青凝起了身，携着雪儿一道往外走，三人刚走出去，却发现外头聚了好多街坊四邻，正站在街头交头接耳。

&esp;&esp;青凝一愣，这大过年的，不回家团圆，如何站在这冷街上。

&esp;&esp;近来青凝往左邻右舍送了不少吃食点心，这西街口的众人也都认下了她这个外地来的小女娘。

&esp;&esp;隔壁的王婶子瞧见青凝出来，忙拉了她一把：“陆娘子，你听说了吗，宫里头换人了。”

&esp;&esp;青凝疑惑的眨眨眼：“这南方还太平着呢，怎得就换人了？”

&esp;&esp;她是读过史书的，往常改朝换代，都要天下大乱的，怎得这一次如此平稳？哪个有这样的本事，能不动声色间夺了天下？

&esp;&esp;王婶子摇头：“咱们这儿是太平，听说京都已乱了月余，如今街上皇榜都贴出来了，改国号为殷，说是明日开始便要大赦天下，减免税赋。”

&esp;&esp;青凝犹不可信：“那那如今宫里头坐的的是何人？”

&esp;&esp;“这咱们平头百姓哪儿能晓得，皇家的名讳又岂是能随便打听的，只是听说，如今的国姓为崔。”王婶子压低了嗓子，低低道了句。

&esp;&esp;国姓为崔吗？

&esp;&esp;青凝愣了好一会子，忽而冷汗淋淋，她想起一句话来：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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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南下

&esp;&esp;丁戊年的除夕夜，是大周史书上最后的一笔。

&esp;&esp;燕山别宫被团团围困，熊熊的火把将天际染成艳丽的红，崔凛着了银色铠甲，骑在高头大马上，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中英姿勃发。

&esp;&esp;燕山别宫的门正摇摇欲坠，周遭喊杀声震天。

&esp;&esp;今年冬月二十九，原是景昭帝的千秋。崔侯爷-崔溯借着来京都贺帝千秋的由头，沿途埋伏兵力，在紫荆关发难。景昭帝慌乱之中召集南北衙兵拱卫京师，不妨崔凛早已将五城兵马司策反，于内拿下四方城门，率铁骑为父打开了紫荆关的大门。北地雄兵直入京师，一路攻进紫禁城，在崔溯拿到玉玺的那一刻，崔凛也已率兵陆续拿下了居庸关、山海关、倒马关。

&esp;&esp;至此，京都易主。

&esp;&esp;腊月二十八，崔溯于承恩殿昭告了景昭帝十五宗罪，并于当日宣布废帝，改换国号。为的便是，让各方将领在还未反应过来时，便已知晓景昭帝兵败如山，大周再无崛起的可能，好歇了心思、俯首称臣。如此行事，自然也是为着让四方百姓免遭战火。

&esp;&esp;只唯一遗算之处，便是景昭帝并未在宫中，一直久居燕山别宫，由其上二十六亲卫力保，负隅顽抗。崔凛便于除夕夜亲率骑兵，强攻燕山别宫。

&esp;&esp;至天明时分，燕山别宫血流成河，景昭帝于雍和殿被擒，一切已是尘埃落定。

&esp;&esp;崔凛的剑尖在滴血，他顺着别宫的玉阶往外走，云岩牵了马来，问主上可要骑马，被崔凛摆摆手拒绝了。

&esp;&esp;挺拔的郎君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忽而顿住脚，自嘲般的笑了一声。

&esp;&esp;他曾经许诺过一位小女娘，要在年底前给她名分。他说过的话，向来算数。他赶在年三十这日，将权柄握在了手中，那些大周的律法便再不能束缚他，可那人却已无处可寻。

&esp;&esp;崔凛闭了闭眼，陆家青凝纵身跃入江中那个身影，又开始在眼前晃，晃的人胸口憋闷。她直直插入他胸口的那一箭似乎又开始疼，密密麻麻，蔓延到四肢百骸。

&esp;&esp;她纵身一跃，留给他无数个难眠的黑夜，何其可恨！

&esp;&esp;天色渐明，崔凛走出宫门之时，却见长宁公主的华盖马车正静静停在晨曦中。

&esp;&esp;崔凛打帘上了车：“母亲何故等在此处？可是担心儿臣？”

&esp;&esp;长宁眼下有青影，精致的妆容难掩憔悴，她摇摇头：“凛儿，我并非担心你，你不会败。母亲只是想问你一句，废帝如何了？”

&esp;&esp;景昭帝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便是他昏聩、他贪婪、他自私自利、沉迷享乐，可他依旧是自己的胞弟。长宁连夜赶来，无非是为着这位胞弟的性命。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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