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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保没料到自己的生活马上就能发生这样大的转变。
他是想借着如今身子不好,演出托孤戏码,依阿玛的遗泽,先借方保之手,将原有的家产夺回一部分。
继母索绰罗氏家里还有些势力,不然也不能将善保家的财产全揣腰包。
让善保意料之外的是方保的善意,吃的,用的,还有银子,虽然不多,却能解燃眉之急。
一百两银子在权贵之家可能只是弹弹指甲的小意思,可如今,真能救这两兄弟的命。
福保马上张罗着给善保补身子,善保看着雪雪白的米饭,差点流下泪来。最关键的是,当他身子好得差不离时,方保便主动带着他去族长府上请安了。
族长钮祜禄氏国忠已经年近七旬,官居户部左侍郎,一等伯,听了方保的话,半眯着昏花老眼,左手抚摸着右手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慢吞吞地,“嗯,常保家的大小子,是叫善保吧?”
“大伯,您还记得他?”方保觉得事儿有门儿,欣喜的对着善保使了个眼色。
善保忙再次请安。
国忠慢吞吞的点头,嘴边的两张皮往上扯了一下,露出几分笑意,“听咸安宫的先生说过,善保,嗯,书念得不赖,”说着打量了一身青布长衫,如修竹一般俊俏的善保,再次点头,“人,也俊俏机伶。”
“不敢当大爷爷的夸奖,都是先父的教导。”善保恭恭敬敬的说,他的阿玛当年官至副都统,在族内也是排得上名号的,与族长家也不是没有交情。故而,善保不着痕迹的抬出常保。
国忠不紧不慢的道,“是个知上进的孩子,可惜常保去得早了。”
“谁说不是呢,若不是我那大哥去的早,俩孩子也吃不了这种苦……”
国忠捋着花白的胡子,端起一盏茶慢慢喝着,“这是咱们族内的事,我既然是族长,便没有袖手的理儿,只是到底要如何处置,还得要善保说了算。”耸拉着的眼皮缓缓撩起,国忠看向善保,浑浊的眼神有一瞬时的锐利。
善保心下一紧,垂手恭声道,“孙儿自五岁进学,至如今在咸安宫念书,已有六年,些许认得几个字,圣人的微言大义也念过。妇人三从四德,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二娘虽是继室,却也是我们兄弟的嫡母。阿玛故去,我们兄弟都在,没得让二娘去住娘家的道理。只是,二娘或者是有什么原因,孙儿三番四次去请,二娘也不得来。孙儿想着……那边儿也都是舅舅、外公一些长辈,孙儿人小位低,也没个见识,故想劳烦大爷爷、叔叔,想讨个主意。”
这话听着顺耳,国忠默然,只是笑意更深。
善保半低着头,恭顺的站在方保下首,现代社会以说话盯着人眼睛为礼貌,可在古代并非如此。
不同于方保的急切,善保只将心放在肚子里,他并不只这一条路,只是这条路最正最理所当然,只要那女人回到家,他就有把握将那些他阿玛的家业一样一样的再弄回手里。
国忠久不说话,方保有些沉不住气,“大伯……”
“嗯,”国忠摆摆手,看着善保道,“自己家,你懂礼,不过也不必拘谨了,善保,坐下说话吧。”
他已经过了耳顺之年,该经的该见的,也都经过见过了,去了年青时的浮躁激进,整个人愈发沉静豁达。
他的官阶也就差不多就如此了,身为族长,他更需为家里、族里的年青人创造机会。如今八旗子弟的堕落腐化,他心知肚明,也自然明白像善保这样上进的孩子多么难得。
莫欺少年穷啊。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有时一点点善念往往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善果。
何况这孩子说话滴水不漏,规矩礼数不错半分,讨人喜欢。书又念得好,过几年科举有望,也是钮祜禄氏一族的明日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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