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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第1页）

&esp;&esp;俞书礼把他手中的暖炉“砰”的一声砸在桌上，皱眉：“你的意思是先前你每次中毒都是早有的准备？甚至可以说是你自己主动服下的？”

&esp;&esp;魏延看了魏延一眼，点了点头，缓缓说起那些陈年往事：“天元二年的时候，朝中混乱，清算旧党，我父亲对陛下忠心耿耿，那一年科举为陛下寻了了不少清白人才。却恰赶上阉党作乱弹劾，又被多方陷害，称他徇私舞弊、结党营私，多方施加压力之下，陛下认同定了他的罪，判了他死刑。”

&esp;&esp;俞书礼从未听说过这桩旧闻，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esp;&esp;魏延自嘲一笑：“这种事情你不知道也正常，毕竟当年死了多少人才遮掩住这么荒唐的冤案。陛下在处死我父亲之前就清楚地知道这是误会，但当时仇家势大，他也保不住我的父亲。我的父亲临死前，陛下去看他，出于愧疚，陛下答应他，将会保我一生无忧。”

&esp;&esp;他的声音低哑，一字一顿都仿佛被沉重的心情所拖拽，冷笑道：“这便是陛下次次善待我的真相。许是怕我父亲夜半冤魂缠他身吧。”

&esp;&esp;俞书礼动了动唇：“你父亲……”

&esp;&esp;魏延闭眼：“死于愚忠。”他的声音顿了顿，“他死前，甚至没有喊过‘冤枉’二字，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成为了陛下的弃子。”

&esp;&esp;“多可笑，他以为这样做，陛下真会感激他，真会照拂我们一家孤儿寡母。”

&esp;&esp;事实是，并没有。

&esp;&esp;不管是早些年，魏延受尽族中欺凌，还是后来吴夫人病到快死了，皇帝都没有出过手相救过。

&esp;&esp;“魏延……”俞书礼有些难过。

&esp;&esp;魏延继续絮絮地说着：“我姑母，就是在这件事情后，进的宫。为了保我们一家。”

&esp;&esp;“一个，全新的人质。”魏延的眼神黯淡又空洞：“她进了宫，却连想送些银子照拂我们都变得更为艰难了。陛下想借她将我变成我父亲的模样，让我做他手中锐利的刀，宽厚的盾，替他舍生取义、出生入死。”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而我，连吞下那明知的毒药，都必须心甘情愿。”

&esp;&esp;俞书礼回忆了一下多年前的事件，突然问：“所以……你幼时救太子的事情……是被迫？”

&esp;&esp;“不是。”魏延摇头：“御书房读书的时候，太子带着一众学子逃课，将我们带到后山去玩。那日天凉，太子要去冰河上打雪仗，河面结了厚厚的冰，本来是小孩踏不断的。但是当日天冷，许多人都不乐意玩。太子点名让我陪着，要我堆好百来个雪球，又要我脱了棉服，抱起雪块将其运到冰河中心……”他低低笑了一声：“只因我家中无人做主，便是死在外面也无人会在意。”

&esp;&esp;俞书礼闻言攥了攥衣袖，心口疼的厉害。

&esp;&esp;“当时家中实在困难，姑母过的也不好，我不敢反抗。只记得天尤其的冷，身上冷的发烫，仿佛有股莫名的火瞬间烧遍了全身。冰河上，笑闹声一片，众人打闹失了分寸，太子越跑越远，我悄悄跟着他过去，趁他不注意，用冰锥将他脚底的冰块捅了个窟窿，他掉落了冰窟里。”

&esp;&esp;“他不知道是我干的，一直在求救，但是我没应。等到所有人发现，我才跳下去救他。水下寒冷刺骨，太子因害怕死死拉扯着我，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托举了半日，才将人推上岸去。这事最后还是闹到了陛下跟前。一夜过去，太子受了惊吓，发起高热，却安然无恙。而我九死一生。”魏延闭了眼：“不过，也算赌对了，在那之后，陛下因心存歉疚，终于对我关注了起来，也对我姑母好了起来。”

&esp;&esp;俞书礼叹了口气。

&esp;&esp;魏延那么小的时候，就得为了活命而精心算计。

&esp;&esp;而他自己活到十几岁的时候，还只会和人斗蛐蛐和打架。

&esp;&esp;他喉头一哽，追问道：“那毒药……”

&esp;&esp;“当然是陛下喂的。”魏延一笑：“若非如此，我怎么乖乖听话？他怎么能放心我？”

&esp;&esp;俞书礼心头酸涩不已，又是难过又是心疼。

&esp;&esp;“魏延，你不会和你父亲一样的。”俞书礼手心伸出来，手指向上，认真发誓：“以后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esp;&esp;魏延睫毛颤了颤，“季安，你想过没有，也许，我并没有你想象中这样好。这些年，我也做了不少坏事，可能确乎是个很坏的人，死不足惜那种。”

&esp;&esp;俞书礼愣了下：“怎么会？那都是陛下逼你的，又不是你自己要干的。而且你杀的人，都是十恶不赦的人，你是替天行道。”

&esp;&esp;他嘟囔道：“反正……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

&esp;&esp;魏延目光流转，视线停滞在俞书礼的脸上，他鬼使神差地凑近了些。

&esp;&esp;“我不好，我接近你，也有许多目的。”

&esp;&esp;俞书礼用指尖点了点他的脸颊：“能有什么目的？馋我身子？”

&esp;&esp;“若我说不止呢。”

&esp;&esp;“除了我的美貌你没有之外，别的你不是都有？还能图我什么？”

&esp;&esp;魏延对他这副自恋又胡言乱语的本事习以为常，失笑道：“图你能让我活。”

&esp;&esp;俞书礼一愣。

&esp;&esp;魏延这才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开玩笑的。”

&esp;&esp;俞书礼看向他，干脆走过来，按住他的肩膀不容他逃避，“魏延，你实话实说，在渠州，究竟查出了什么？仇树春，到底是怎么死的？”

&esp;&esp;魏延别过头，不愿意说：“季安，这事，你不用管。”

&esp;&esp;俞书礼最恨他这副故弄玄虚的表情，让他一度想要打破他的平静。

&esp;&esp;于是他将脑袋蹭过去，贴了贴魏延的掌心，呼吸缓慢：“仙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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