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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馆外的小风一吹,茫然的汪洋立即便清醒了几分,他任由高舜拉着自己在宽阔的街道上慢慢地走着,他脑子里好像还回荡着高舜刚刚的话。
他就那么理所当然地对他说:“不然你还能去哪?”
不是什么同情,也不是什么怜悯,更不是什么别有所图,就那么自然,又那么顺畅的,那句话就被他说出来了。
虽然打死汪洋,他也不会承认,在那一刻,他鼻头差点就酸了。
好像、好像……就好像他曾经期望的一样,那个躺在冰冷坟墓里的人,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用理所当然又不可怀疑的语气告诉他,一切都没有变得不堪过。
虽然高舜只是简简单单地扣着自己的手腕,但他还是觉得自己被握住的手腕处有一种火烧般的炙热感,直到走出去数十米远后,汪洋才微微平复了些自己胡乱缠绕的思绪,然后神色复杂地望向高舜的侧脸。
高舜的五官拆开了看,其实长得都不算好看,但每一处的线条都非常明朗,鼻梁尤其高挺,凑在一起后,衬得他的脸庞充满一种奇特的魅力。尤其是现在,高舜的嘴角带着一种惬意的弧度,眼底印着灯光的影子,神采间满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深沉自信。
汪洋正看得出神,高舜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盯住了他。汪洋不自禁地屏息,瞳孔无意识地放大,倒映着高舜一点一点靠近的脸庞。
他的无声里忽然多了一种他自己也没察觉的期待,忽然,高舜将汪洋额前长长的一撮刘海给揪了起来,啧啧两声:“这头发……什么时候剪剪吧,这头发都戳眼睛了。”
汪洋气息一僵,心里一阵沮丧,等明白过来自己居然感到沮丧时,蓦地脸上又是一阵火烧,有种从骨子里爬上来的丢脸感,他龇牙咧嘴地道:“管天管地,你还管老子留什么发型了还!”
高舜不解地看着他,有些无奈,“怎么又炸毛了。”
汪洋怒火滔天地瞪他,“你他妈会不会说话啊,怎么说话的呢?什么叫又,什么叫炸毛了,你当我是猫还是狗啊?”
看着汪洋这气焰嚣张的样子,高舜不气反乐,心里一阵愉悦。于是,他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耐心给拉出来透透气,静静地等着汪洋的这阵气头过去后,又十分有技巧地顺毛捋了一段时间,终于将汪洋给捋顺了,才继续领着他往自己的小公寓走去。
一路上,两人说得话很少,偶尔一两句,都是无关紧要神思游离的扯淡话,空气里荡着一种奇特却并不叫人难过的静默。
再次跟着高舜踏进他五十多坪的小屋后,汪洋已经没有了第一次的那种惊叹和警惕。
他拿着高舜塞给他的衣服——清明节那次在酒店里,他给自己买的那套衣服,他居然还收着!走进了他曾经使用过一次的浴室,洗漱得整个人微微发红后,才带着蒸腾的热气从里面跑出来。然后毫不客气地占领了对方的床位,并嚣张地道:“我要睡床。”
高舜诧异地挑眉看他,“我也没说过让你打地铺啊!这么大一张床,再多两个你也挤得下。”
汪洋脸上微微露出点不认可,同时还有些有话想辩解的尴尬,他伸手指挠了挠脸颊,欲言又止了几番,最后抄起被子蒙住了脑袋,一副不想再多说的样子。
高舜对他这反应实在摸不着边儿,观察了一会儿后,也不想为难自己的脑子,从衣柜里拿了衣服进浴室洗了澡后。
再出来的时候,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占据了床的一角,将被子全部裹在身上化身毛毛虫的汪洋,扔开大浴巾后,并没有让汪洋将被子分自己一半,而是从一旁的柜子里重新翻了一床被子,放到了床上。
是夜,两个人并排躺在一张床上,分别裹着一张被子,相安无事地一眠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高舜难得没有遵守自己变态的作息时间,只是静悄悄地出门跑了五公里就回来,顺便从楼下带回了早餐。
他进了家门,将早餐放到桌上准备去浴室冲了澡的时候,床上裹得像毛虫一样的汪洋才睡眼惺忪地爬了起来,“几点了?”
高舜一边拿换洗衣物一边道:“快七点了,起不起?”
汪洋嘟哝了一声,抱着被子又躺了回去,高舜耸肩,正准备往浴室走的时候,汪洋又炮弹一样猛地弹坐了起来,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看向高舜,眼神慢慢变得清明,脸上的表情有尴尬和一些不易察觉的赧然。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刚刚又睡迷糊了,这才恢复了意识。高舜摇了摇头,拿着衣服走进了浴室,顺便交代:“桌上有早餐,你先吃。”
但等高舜出来后,汪洋并没有在桌前吃早餐,而是正跟床上的被子较劲。
他正试图将被自己蹂躏了一夜的被子,整得尽量像旁边高舜叠出来的那块豆腐块一样,不过折腾来折腾去,始终不得其中要领,被子还是一副软趴趴的样子,摆在高舜的豆腐块旁边,怎么看,怎么怂。
就像站在高富帅旁边的矮矬穷,越对比越让人不忍直视。
终于,汪洋觉得自己是搞不定这玩意了,泄气地在一旁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巴,喃喃自语:“操,果然是‘物’如其人,一床被子都要叠得这么变态……”
高舜:“……”
他走过去,不客气地从后面给了汪洋的后脑勺一巴掌,“是‘物’如其人,一床被子你都能叠成一团烂泥。”
不等汪洋跳脚,高舜重新将汪洋的叠得那团被子给打开铺平,然后一边动作一边将几个要领给说了一遍,汪洋挑眉在旁边默不作声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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