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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少岚冷冷一笑:“是啊,范立康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估计他在地底下也没想到……自己的全家老小马上就要下黄泉来陪他了。”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倪少岚肃然道,“若你再敢这样做……我绝不会在帮你。”
说罢,他便披上斗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忠王府。
王府内波诡云谲勾心斗角,宫内倒是其乐融融。
萧麒出去这么些日子,可是叫萧睿坐立不安,父皇刚回来,他一刻也不舍得与父皇分开,撒着娇要跟父皇黏在一起。
“父皇,洛阳城里头好不好玩!是不是比上京城里还热闹!”萧睿坐在他怀里,眨巴着眼睛问他道。
萧麒捏捏他的脸,想了想,又笑道:“热闹,是很热闹……父皇去的那天,还赶上了花神游街,花神将花抛出来,所有人都在疯抢,之后,还有人在放孔……”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话音忽然黯下来,萧睿听得正尽兴,扯他袖子不依不饶地追问:“放什么呀!”
萧麒转向他,若无其事地一摇头:“没什么。”
萧睿撇了撇嘴,安静了没多久,又忍不住问了:“那么花神抛花,父皇有抢到吗?”
“父皇……”萧麒一次次被迫地扯入回忆的漩涡里,他的眼前时不时浮现晏渠山站在他面前,如此小心、如此柔情蜜意地为他别上那朵红牡丹,甚至拿着花的手都在抖。
他摸摸萧睿的头,只低头看他,却不说话,可萧睿还在屏息凝神地等待他的下一句话——正巧,方海跑了进来。
“皇上!”他道,“锦衣卫指挥使胡大人求见!”
萧麒面色微变,他拍拍萧睿的脑袋,“父皇要忙了,小睿先回去自己玩儿。”
萧睿虽然淘气一点,却也拎得清是非,乖乖地点点头跑走了。
人清干净了,萧麒才让人进来,“查到了么?”
胡大人一作揖,又从自己身上抽出个小竹筒来递给萧麒,萧麒瞟他眼,拧开了竹筒,将里头一卷纸倒出来。
他将那小纸卷摊开来,按在龙案前看了许久,期间胡大人时不时抬眼瞟他——纸上的字儿不多,他实不知皇上为何会看这样久。
终于,萧麒将那纸条拿起来,再卷成卷,放到蜡烛上烧了,烛火跳动得更厉害,蜡烛也燃地更快,一滴滴地落下来,又冷却,僵在那里……
像要掉不掉的泪。
“原来如此。”萧麒叹道。
“原来如此。”
***
大内监牢里来了位贵人。
狱卒见着郑玉成,慌张行礼:“郑大人!郑大人今儿怎么……”
他话一顿,只因余光不慎瞟到郑玉成身边那人——还有人领口处没被黑披风遮住的一抹明黄。
狱卒登时汗如雨下,诚惶诚恐地跪下来,正要喊,又被郑玉成抬手捂住嘴,狱卒抬头看向他,只见郑玉成严肃地摇了摇头。
他忙不迭地点头,郑玉成这才将人放开,他又凑近狱卒耳边,说了句什么。
“是,是!”狱卒转向他身边那人,挂上谄媚的笑,“您请过来。”
走过监牢内幽深的一段路,那狱卒终于带着他站定在一间牢房前,萧麒摘掉头上的连帽,仰起头来,目光在这片牢房内不住逡巡着。
昏黑、潮湿、肮脏,还有老鼠吱吱叫响,萧麒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血味。
地上胡乱的散着几张纸,大半都被血水泡软了,萧麒蹲下身,捡了两张还算干燥的,垂眸看起来。
一张说晏渠山结党营私,另一张说他勾结皇商,意图谋反。
画押处一片血污。
那狱卒察言观色,与萧麒解释道:“咱们审他,问他跟那范立康是什么关系,他背后的人是谁,他晏渠山背后的人又是谁,这晏渠山不说。”
“咱们又问他,是不是范立康背后的人就是他自个儿,他也不说。”
“鞭子抽了几顿了,愣是不说一个字,骨头硬的不行呐。”
萧麒漠然地将那两张纸都揉成团,而后往地上一扔,他转向那狱卒,凤眼凌厉地扬起,莫名的,这狱卒被萧麒这一眼看的腿肚子打颤,脖子那儿也凉飕飕的。
“他人呢。”萧麒淡道,“朕现在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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