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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谢对燕华道:“你先一个人坐坐。”见燕华点头应允,便起身坐到车把式旁边,仔细辨认路径,又叮嘱车把式熟记道路,万一自己迷路,还要出得去才行。
即使在“梦里”也是时隔六十年之久了,记忆模糊不清,王谢皱着眉,尽量选着往林子深处扎,车把式见他一介书生,又带着个瞎子,断不是谋财害命之辈,给的银钱也足够,便乐于听从指挥。
许是机缘凑巧,走来走去就当王谢觉得一处所在很是偏僻不会有人经过时,车把式出声道:“巧了,别看前面一片黑压压的林子,只要穿过去,便是皮货商们经过之路。”
王谢大喜过望,心里说成败可就看今天晚上了,当即道:“把车子赶过去罢,今晚就在路旁歇了。”
车把式卸下驾车的骡子,清理一块地方生起火。王谢叫燕华多裹一件衣裳,下车活动活动筋骨,自己在附近捡了枯枝。将饼、鸭子和肉拿到火旁烤烤,就着酒,凑合吃了一顿。
“我要在这里等个人,你是回车里歇息,还是在外面站站?”
“我陪少爷。”
“可能要等一夜。”
“那我陪少爷一夜。”
“好。那我们就都回车里等。”
篷车里面铺开被褥,两人并肩而坐。
不一会,王谢小腹微涨,于是道:“我下去方便一下。”顿了顿想起燕华也没方便过,就问:“燕华,一起去?”
燕华闻言,却露出一个极为尴尬的表情:“少爷,燕华暂时不必。”
王谢猛然想起,昨晚燕华也是这种表情,他目不能视,想是害怕被自己看见不便的样子,再想想燕华从哪里出来的,心下了然,以燕华敏感的心思,自然不想被自己看到身体,于是劝道:“没关系,我带你去,然后走开,等你方便完了叫我一声。”
燕华摇头:“燕华自己可以去。”
王谢见他坚持,也不勉强,自己下去解决完毕,上来后道:“我找车把式要一根绳子,一端系在车辕上,一端系在你手臂上,这样你便不会迷路了。”
燕华这才咬着嘴唇,点点头:“那燕华就去了,可能……时间要长些。”
王谢应道:“可以。”心下觉得是他想解个大的,怕自己跟着尴尬。
二月初,树林长得并不茂盛,天上一轮新月,照着林中净是碎石断枝,燕华平素看不见,走到哪里都一样,却比明眼人走得还稳当些。
绳子足够长,他走了很远,摸着四周是树丛,停下来,一件件宽了外衣和中衣,挂在树枝上,生怕弄污了衣衫,摸着身体叹了口气。
每当这个时候就特别悲哀。
风声簌簌,送来远处溪流的声音。
王谢等了很久,半壶酒和半斤点心都下去了,绳子还是一直绷着。
关心则乱,燕华在林子里绊倒了?摔昏了?遇到麻烦了?有野兽?王谢想想便坐不住了,交待车把式,看见有人过来就想办法招呼一下,若是皮货商,就千万在此地稍微等他一会,然后顺着绳子往林里走去。此刻,他又嫌绳子太长了。
越走越远,王谢心里越来越沉,前方是绳子的方向,然而前面——并没有人。
绳子末端,系在一丛灌木上!
王谢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了头,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凉的,燕华、燕华哪里去了?他猛地转了个身,四处张望,没有、没有、没有……他错了,他不该带着燕华来的,不该让燕华一个人走,不该等这么长时间才下来看看。
“燕华——燕华——”王谢大喊几声,强迫自己定下心来,细听回音。
似乎,有水声?
若燕华迷路了,也会寻找声音发出的地方走罢?王谢打定主意,循着水声过去,还没转过一个弯,就听脚步杂乱往这边来,“燕华?”
“少、少爷。”声音虽然小,但是王谢一颗心噗通落进了胸膛,磕磕绊绊跑了过去,终于一把将燕华拉到怀里:“吓死我了。”
燕华整个身体又僵硬了:“对、对不住,少爷,燕华听见水响,就过去洗了洗。”
怀里的身体冰冷潮湿,燕华只穿了湿透的中衣,脸色发白,嘴唇冻得发青。王谢皱着眉:“你的外衣呢?”
“在溪边。听见少爷喊,燕华就赶紧过来,忘记拿了。”燕华小声说。
王谢松开他,道:“你中衣全湿了,赶紧脱掉。”
“啊?”
“衣裳全部脱掉,先披我的外衣,快点,不然又着凉。”王谢已经解开自己的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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