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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故人（第1页）

诗穗的身影如同融化的墨汁，在路灯无法触及的浓稠阴影中无声流动。几个呼吸间，她便已从摩天大楼的囚笼，潜行至荒凉的海岸边。咸腥的海风带着城市深处隐约传来的枪炮声，吹拂着她凌乱的银色双马尾。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灵儿焦急地在诗穗头顶盘旋，小小的翅膀扇得飞快，四肢胡乱挥舞着，“总不能一直待在海边吹风吧！那个变态老大醒了肯定会疯一样找我们的！”

诗穗紫水晶般的眼眸望着漆黑的海面，眼神迷茫：“不知道……上一次离开‘归墟洞天’，是哥哥施法把我拉出来的……而且……”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极其私密的事情，脸颊倏地飞起两朵红云，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羞恼，“哥哥那个……大色狼！”

她甩甩头，强行把某些画面驱逐出去，语气变得有些无奈和赌气：“总之！没有哥哥帮忙，要怎么离开这种‘地方’，我也只能全靠猜了！一点头绪都没有！”

“诶——！！！！”灵儿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差点从空中栽下来，“啊哇哇哇！那不就完蛋了吗！我们要被困在这个钢铁丛林里当流浪汉了？！”

“你呢！”诗穗没好气地瞪了灵儿一眼，戳了戳她的小脑袋，“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什么‘模拟现实’吗？不是说能进来就肯定能分析出去吗？现在呢？你的分析成果呢？”

“诶嘿嘿……”灵儿瞬间蔫了，小脸皱成一团，声音越来越小，底气全无，“其实……有空的时候我都有努力试着分析啦！但！但是这个世界太怪了！真的就好像是……真的现实世界！我分析来分析去，只能得出‘氧气含量是’……‘混凝土主要成分是硅酸盐水泥、骨料和水’……‘水的分子式是h?o’……这种根本没用处的常识性参数……我……我尽力了嘛！”

“所以我就跟你说了！”诗穗叹了口气，“这不是什么‘模拟现实’！这是更古老、更诡异的‘归墟’……”她的话戛然而止，敏锐的吸血鬼感官瞬间捕捉到不远处礁石后面传来压抑的呼吸和衣物摩擦声！有人！

诗穗眼神一凛，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她迅掏出之前灵儿不知从哪个倒霉黑帮身上顺来的紧凑型手枪。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仔细观察过人类使用这种武器的动作，虽然生疏，但基本操作已经了然于心。她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移动到最佳射击位置，猛地闪身而出，枪口稳稳指向阴影中的三人：

“举起手来！不许动！”

被枪指着的三人，正是狼狈不堪的猎犬、破洞贝和大胡子！他们此刻衣衫褴褛，猎犬那身昂贵的西装成了破布条，眼镜镜片碎裂，镜框歪斜；破洞贝和大胡子更是灰头土脸，身上还沾着污泥和海草，活像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

看到诗穗，三人明显一愣。

“怎么是你？”猎犬扶了扶歪斜的眼镜，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

破洞贝眼中却瞬间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压低声音对猎犬说：“诶诶！她跑了！咱们要是把她抓回去献给老大……是不是还能将功赎罪？说不定……”

“砰！”他话还没说完，猎犬猛地抬脚，狠狠踹在他屁股上！力道之大，让破洞贝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猎犬气得浑身抖，指着破洞贝的鼻子破口大骂，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脑子跟大肠长得是很像！但不能都用来装屎吧！！”他用力掰正自己破碎的眼镜框，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惊惧和看白痴的鄙夷，“老大是个什么人物你不知道啊？啊？能从老大眼皮子底下、从那铜墙铁壁的顶层逃出来……能是个正常人吗？！再说了！现在把人抓回去，人是送到了，但你觉得我们哥仨……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他的分析一针见血，充满了后怕。

“诶，那……那能不能抓了当人质，跟老大谈判……”大胡子在旁边弱弱地提议。

砰！

一颗子弹精准地打在大胡子脚尖前几厘米的沙滩上！沙砾飞溅！诗穗的枪口冒着青烟，眼神冰冷如霜。这里远离市区，枪声被海风和远处的交火声完美掩盖。

“诶嘿嘿！姑奶奶！姑奶奶息怒！息怒！”猎犬瞬间切换成最谄媚的嘴脸，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腰弯得几乎要贴到地面，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锐利与傲气，活脱脱一条摇尾乞怜的癞皮狗。“咱们哥几个那会儿是真没办法！上头压着，刀架脖子上啊！对您那是一点恶意都没有！绝对没有！您大人有大量，把咱们当个屁放了吧！啊？求您了！哈哈……”他干笑着，额头渗出冷汗。

诗穗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对她这个活了漫长岁月的吸血鬼真祖而言，眼前这三个人类——哪怕是杀死老军医的凶手之一——也不过是时间长河中微不足道的尘埃，是注定被遗忘的过客。哥哥以外的存在，生或死，都难以在她心中掀起真正的波澜。

但她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利用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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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她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朝着漆黑无人的天空，又连续开了三枪！清脆的枪声在寂静的海岸线上格外刺耳。

“谁？！谁在开枪？！”一个饱含警惕、压抑着愤怒的低吼声从不远处的礁石后传来！伴随着急促而略显蹒跚的脚步声，一个身影猛地冲了出来，手中赫然也紧握着一把手枪！

正是队长！他循着枪声一路追踪至此！

当他看清沙滩上的情形时，怒火瞬间点燃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他几乎没有任何停顿，枪口瞬间从诗穗身上移开，死死锁定了跪在地上的猎犬三人！手指紧紧扣在扳机上，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白，手臂微微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控制不住开火！

“是你们！”队长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刻骨的仇恨和冰冷的杀气，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喘息，“你们应该知道自己会付出代价的吧！”他手肘和膝盖的剧痛、老军医惨死的意象、牺牲战友的面孔……所有的愤怒和悲痛都在此刻找到了宣泄口！

他强忍着立刻开枪的冲动，侧身一步，迅而坚定地将诗穗挡在了自己身后。这个动作牵动了他全身的伤势，让他闷哼了一声，但他毫不在意。他侧头，用不容置疑的、保护性的眼神示意诗穗：“把枪放下，躲好。”声音低沉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看到了如同复仇恶鬼般出现的队长，猎犬、破洞贝和大胡子吓得魂飞魄散！他们连猎犬的求饶都忘了，几乎是本能地、齐刷刷地换成了龙虎帮内部面对绝对上位者或极度恐惧时才用的五体投地大礼！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沙滩上，双手掌心向上摊开在头侧，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嘴里出含糊不清的求饶声，不停地磕头，沙砾沾满了他们的额头和脸颊。这是比单纯的举手投降卑微百倍的姿态，象征着彻底的臣服和乞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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