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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安平静无波的话语,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剖开了莱戈拉斯那套基于“环保雷达”的绝对正义外衣,将冰冷的、基于“故障”的现实赤裸裸地摆在了他面前。
时间仿佛凝固了。
风卷起焦土边缘的尘埃,掠过枯萎的黑铁木枝桠,出呜咽般的低鸣。艾拉困惑地眨巴着大眼睛,看看莉莉安,又看看僵立在岩石上的精灵,似乎还没完全消化“雷达坏了”这个信息。罗兰则屏住了呼吸,握着短刀的手心渗出冷汗,他不知道莉莉安大人这精准到刻薄的“诊断”会带来什么后果——是让精灵恼羞成怒痛下杀手,还是……
莱戈拉斯站在那里,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
他那张完美无瑕的精灵面庞上,愤怒的火焰骤然凝固,随即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混杂着巨大震惊和被冒犯的苍白所取代。翡翠色的瞳孔猛地收缩,如同受惊的猫科动物。搭在弓弦上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那支缠绕着荆棘的箭矢微微颤抖着,箭羽出细微的、不稳定的嗡鸣。
莉莉安指尖所指之处——他护腕下方那个极其隐蔽、连他自己都未必时刻关注的“森林低语”符文节点——此刻仿佛变成了一个灼热的烙印!她的话语精准地刺穿了精灵引以为傲的感知壁垒,将他视为神圣不可侵犯的自然共鸣系统,贬低为一台……需要“返厂维修”的故障仪器?!
“你……你胡说!”莱戈拉斯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那份冰冷的审判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尖锐的否认。他下意识地想反驳,想斥责这人类(在他眼中)亵渎般的污蔑,但莉莉安那过于精准、过于专业的描述——微裂隙、能量逸散、频率畸变、o——每一个词都像冰冷的铁锤,狠狠敲打在他坚信不疑的核心上。他引以为傲的感知……真的被污染了?被扭曲了?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被彻底看穿的狼狈感瞬间淹没了精灵。他那高傲的自尊心绝不允许自己在一个“重度污染源”和一个人类工匠面前承认任何错误或弱点!尤其是在他刚刚还以自然之名出了审判宣言之后!
愤怒,被强行压下的、更炽烈的愤怒,瞬间取代了震惊。这愤怒不再仅仅针对“污染”,更是针对莉莉安那洞穿一切的、如同看待实验样本般的平静目光!这目光让他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所有华丽羽毛的孔雀,只剩下赤裸裸的羞耻。
“住口!”莱戈拉斯猛地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强行打断了莉莉安可能继续的“技术分析”。他翠绿的眼眸中重新燃起怒火,但这怒火中掺杂了更多因羞愤而生的尖刻。他不再看莉莉安,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污染,而是将矛头直接转向了看起来“更正常”、也似乎更好拿捏的罗兰。
“肮脏的人类!”莱戈拉斯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棱,带着精灵特有的、充满韵律感的刻薄,每一个字都像在精心雕琢的羞辱,“看看你们干的好事!你们那粗鄙、混乱、如同腐烂树根在沼泽里酵般恶臭的魔法!看看它把这片土地变成了什么样子!”他猛地扬起手臂,指向身后枯萎的森林和远方翻涌的暗红魔焰,动作带着一种悲怆的戏剧感。
“焦痕!瘟疫!扭曲的魔物!这一切灾难的源头,就是你们对自然伟力的贪婪索取和无知滥用!你们就像一群闯进精美瓷器店的洞穴巨魔,挥舞着你们那沾满泥污和血腥的‘力量’,把一切都砸得粉碎!”他碧绿的眼眸死死盯住罗兰,仿佛要将所有对“人类”这个种族的厌恶都倾泻在这个年轻的工匠身上。
“你们所谓的‘对抗魔王’?”莱戈拉斯出一声极其轻蔑的冷笑,尖耳朵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动,“不过是另一场建立在更多破坏和污染之上的、注定失败的愚蠢闹剧!用更多混乱去对抗混乱?用你们那散着工业废料恶臭的‘魔导’去污染更广阔的土地?简直荒谬透顶!你们的每一步,都带着死亡的腐臭!你们的每一次呼吸,都喷吐着毁灭的尘埃!”
他的话语如同连珠炮般射出,充满了诗意的恶毒和居高临下的审判。他将人类魔法比作“腐烂树根酵的恶臭”,将人类行为比作“洞穴巨魔砸瓷器店”,将对抗魔王的努力贬低为“散工业废料恶臭的闹剧”。每一句都精准地戳在罗兰——一个以技艺和守护为荣的工匠——的痛处和尊严上。
罗兰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胸口的闷痛似乎在这一刻被更大的怒火所取代。他可以忍受危险,可以忍受伤痛,但绝不容忍自己守护家园的决心和同胞的牺牲被如此恶毒地污蔑!他握紧了短刀,指节因为用力而白,牙齿紧咬,几乎要忍不住反驳。
就在这时,艾拉终于忍不住了。她刚才被莱戈拉斯无视,又被对方用“光体”这种称呼(虽然莉莉安大人说不是骂她)隐约冒犯,现在又听到精灵对人类(包括罗兰)如此恶毒的咒骂,糖分天使的正义感(和一点点护短)瞬间被点燃了。
“喂!长耳朵的!你说谁是光体?!还有!罗兰他才不臭呢!”艾拉气鼓鼓地飞到罗兰前面一点,张开光翼,试图挡住莱戈拉斯那充满恶意的视线,“他修屋顶可认真了!身上是木头和石头的味道!比你那些光的树皮(指标语)好闻多了!还有,莉莉安大人说了你的‘雷达’坏了!你还不快去修!在这里骂人算什么本事!”
艾拉的话语毫无逻辑,充满了孩子气的直白和护短,却像一根点燃的柴火,瞬间引爆了莱戈拉斯强行压抑的羞愤怒火!
精灵的翡翠眼眸瞬间危险地眯起,箭尖猛地从莉莉安(这个“污染源”暂时让他感到棘手和忌惮)身上移开,稳稳地对准了悬浮在空中、散着“非自然”圣光的艾拉!
“闭嘴!你这个能量混乱、毫无自然韵律可言的光体!”莱戈拉斯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被彻底激怒的杀意,“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纯净光线的亵渎!你和那个冰冷的‘污染源’一样,都是不该踏入这片森林的‘非法魔力扰动’!荆棘会先净化你!”
弓弦瞬间被拉满!缠绕箭矢的荆棘刺尖端,那抹金属寒光暴涨!
空气仿佛被抽干,战斗一触即!精灵的毒舌开场,成功地将自己推向了与整个小队的对立面,而他箭尖所指的,正是无辜(但嘴快)的糖分天使艾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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